不多时,柳府走出一窈窕女子。
她穿着淡粉色罗裙,腰肢纤细,行走时前胸像涟漪荡漾。
那女子开口,声音婉转如莺啼:“世子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秦钰一怔,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女子,不想对方竟能一眼将她认出。
这柳公子是这两年才闻名京城,此前其与侯府素无往来,因此秦钰并不识得柳府的女眷。
“你识得我?”
“靖安郡主,这东渊谁人不知啊?”女子巧笑倩兮,“三年前您与侯府世子大婚,真真是羡煞我了。”
“你是?”
“唤我环姬,秋柳府未过门的妻子。”环姬福身,酥胸露了大半。
秦钰别过眼去,这柳公子瞧着风姿卓绝、超脱尘世,没想到他的未婚妻是这般放浪形骸。
真真是令人费解。
环姬用手帕捂嘴轻笑:“他与我说了,这几日有人上门还衣裳,要我好生招待你们。”
随即热情地引着她们往厅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家公子出门办事还没有回来,劳烦郡主等等。”
秦钰把衣服交给了柳府的丫鬟,礼貌回应:“有劳姑娘了,我等只是来归还衣物,并不想叨扰太久。”
环姬却不以为意,仍是笑意盈盈:“郡主这是哪里的话,难得来柳府做客,怎可匆匆就走?公子对您可是极为重视。”
秦钰疑惑更甚,她与这柳公子不过一面之缘,何来“极为重视”一说?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刚欲开口询问,却见环姬已命丫鬟端上了茶点,但茶点嘛,侯府属实不缺,多精致的糕点在秦钰眼里都是一样的,她自幼什么精致的糕点没吃过呀。
“郡主,尝尝这茶点,可是柳公子特地从江南寻来的,味道极是不错。”
环姬亲自将茶点端到秦钰面前。
秦钰出于礼貌,拿起一块尝了尝,确实与京城的糕点不同:“嗯,确实不错,多谢环姬姑娘。”
筝儿本对这糕点不感兴趣,见秦钰吃了,也踮起脚拿了一块:“娘亲,好吃~”
环姬依旧笑着:“郡主喜欢便好,我刚来京城,听闻京城的趣事不少,郡主不妨与我讲讲。”
秦钰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环姬闲聊着,很快就过了时辰,可那柳怀瑾却迟迟未归。
从午后等到黄昏,直至夜幕笼罩,仍不见踪影。
秦钰渐渐有些不耐,正要起身告辞。
环姬却赶忙说道:“不着急,用了晚膳再回吧。柳公子喜欢金陵那边的吃食,不知郡主可喜欢?”
秦钰不想再继续耽搁,委婉说道:“环姬姑娘好意,只是侯府中尚有事务待我回去处理,不便久留。”
环姬却似未听见秦钰的婉拒,自顾自地吩咐丫鬟:“去厨房吩咐一声,将那金陵菜肴准备上,再取些佳酿来。”
又转向秦钰,“郡主,难得来一回,莫要客气。这金陵菜色别具风味,您尝过定会喜欢。”
此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筝儿扯了扯秦钰的衣袖,小声道:“娘亲,我饿了。”
秦钰见此情形,心中无奈,只得重新坐下。
片刻后,丫鬟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上桌。
热气腾腾的金陵烤鸭,色泽红亮;精致的松鼠鳜鱼,造型逼真;还有就是奶白色的鱼汤,实在鲜美。
环姬热情地招呼着:“秦娘子,快尝尝这烤鸭,皮脆肉嫩,乃是金陵一绝。”
秦钰浅尝了一口,赞道:“果然美味,环姬姑娘费心了。”
席间,环姬不断与秦钰交谈,话题从金陵的风土人情到东渊的趣事逸闻。
然而,晚膳过后,柳怀瑾依旧未归。
秦钰再次起身告辞:“环姬姑娘,天色已晚,我们真的该回去了。”
环姬也没有再挽留:“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强留,郡主日后可要常来坐坐。”
秦钰带着筝儿和兰儿离开柳府,坐上马车。
她透过车窗望着柳府的灯火渐渐远去,总觉得今日在柳府的经历有些蹊跷。
“环姬姑娘好生奇怪。”
她不自觉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兰儿抱着筝儿,接着秦钰的话:“奴婢也觉得奇怪,京城内就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秦钰眉心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柳府与侯府一个在京城北边一个在京城南边,回去要半个多时辰,小筝儿已经在兰儿怀里睡过去了,口水直流。
“少夫人,你看小小姐......”
“嘘,你看。”
秦钰神色凝重,打断了兰儿的话,抬手示意她看侯府。
此刻,马车只需拐个弯便能抵达侯府正门,然而侯府被一片死寂所笼罩。
按常理,这等时分,侯府之中应是灯火通明,众人尚未安歇,可如今却静谧得可怕,那些平日恪尽职守的侯府侍卫亦不见踪影。
秦钰心中疑窦丛生,她令车夫暂且停住马车,自己先去看看。
“少夫人......”兰儿一脸担忧。
“无事,我去看看情况。”秦钰安抚她,“你先在马车上看好筝儿”。
她自侯府侧门潜入进去,四周未见人影。
一阵阴寒的风呼啸而过,风中裹挟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直令她胃中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秦钰顿感脚下有些黏腻,她垂首,只见地上满是鲜血,那血已呈暗红发乌,蜿蜒流淌。
举目四望,只见那些侍卫、小厮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个个没了气息,死状惨烈。
四下里一片死寂,竟看不到一个活人。
秦钰惊恐万分,慌乱地在府中穿梭寻找。
摔落在地的灯笼,被血浸染成鲜红色,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一直到瑞云阁,秦钰瞧见小莲靠在一根柱子旁。
她赶忙奔上前去,急声问道:“小莲,这是怎么回事?”
小莲未有回应,她伸出手轻轻晃了一下小莲的胳膊。
瞬间,恐怖的一幕惊现眼前,小莲的身体仿若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倒下,头颅滚落到她的脚边。
鲜血如泉涌,一股股从那脖子断裂处汩汩流出,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泊。
“啊!”
秦钰吓得瘫倒在地。
慌乱中,她的手掌不慎按到那黏腻的鲜血之上,那温热触感令她汗毛倒竖。
此刻,她已全然没了主意,只想逃离这恐怖的炼狱,于是连滚带爬地往府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