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强迫她,他要她心甘情愿。
她不愿意没有关系,他有耐心等待。
柳公子真的很累,抱着她,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秦钰还是醒着的,在寒夜里,男人的胸膛滚烫。
她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面具。
这面具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张脸?
是不是和苏无一样,有着清澈、妖冶的眼睛?还是说,是一张充满算计的面容?
她抬起手,一点点朝着面具靠近。
只要轻轻一揭,就能看到。
可就在手指快要触碰到面具的瞬间,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停住。
万一惊醒了他,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会不会大发雷霆,对自己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秦钰不敢去想象。
最终,她咬着下唇,收回了手。
夜,愈发深沉,屋内一片寂静。
她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棂窗外传来一阵轻微响动,有什么东西掠过。
他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紧了紧,眉头皱起,嘴里嘟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翌日。
秦钰醒来,身边的床已经凉了,那个男人早就离开了。
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是那件薄纱裙,柳公子没有骗她。
她心下惘然,这些天的事情纷纭错乱,如雾里看花,终是难明就里。
环姬昨日答应要告知女儿和兰儿的情况,秦钰不再惆怅,现在找到她们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但是自己不能再穿这件衣服。
然而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件女式衣物,她只能披了一件柳公子的白袍。
白袍有些宽大,好歹能蔽身。
她整理好衣衫,推开房门。
环姬不在,门外只有夏虹和秋霁两个丫鬟在门口侯着。
见她出来,两个丫鬟齐齐行了一礼:“秦娘子。”
秦钰出声询问:“可以帮我找身合适的衣服吗?”
那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夏虹开口:“秦娘子稍等,奴婢去问问环姬娘子。”
说罢她一人去找环姬。
留了秋霁在这里看守。
秦钰站在原地,抱紧双臂,打量着四周。
发现这个涵玉阁是被一个独立的院子包围,院子里有秋千,石桌、石凳,是个不小的院子。
秦钰干脆坐在石凳上等环姬。
不多时,环姬进了院子。
腰肢扭动,胸前起伏如浪,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
“你要换衣服?”
环姬挑着眉问她。
秦钰昨夜衣服是环姬给挑的,与环姬身上的所差无几,衣物风格于她而言太过陌生,让她极不自在。
秦钰红了脸,低声说:“那衣裳我实在穿不惯,环姬姑娘了。”
秦钰实在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只能随便找一件柳公子的衣服裹着。
环姬笑着将手上一件略显正常的衣服给秦钰,却没有踏入涵玉阁。
待秦钰穿好衣服出来。
环姬已坐在石桌边的石凳上,喝着酒。
“筝儿和兰儿呢?”
环姬晃着酒杯,扭头看她:“那个小的是你闺女?”
“是。”
“放心,她好得很。”
“在哪里,带我去见她们好不好?”
环姬在凳子上翘着腿,喝了一口酒:“大人没发话,我可不敢带你去,
我只答应会告诉你她们现在怎么样,可没答应带你去见她们。”
秦钰泄了气,当下便起了要自己出去找的念头。
柳府再大,总是能找到。
还没有走到院门,夏虹与秋霁已经将那院子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秦娘子,您不能出院门。”
秋霁急急地说,她与夏虹的沉稳不同,有一些急躁。
秦钰见状,心中愈发焦急,正要强行闯过去,却听到环姬的话。
“过来坐吧,长日漫漫,找点乐子不好吗?”
环姬起身,玉手轻执酒壶,倒出一杯酒,递给秦钰。
抛出一句颇为孟浪的话:“昨夜感觉怎么样?和小侯爷相比。”
秦钰满心都是女儿,没有搭理环姬轻佻的言语。
但她现在出不去,只能坐下来,端起环姬倒的酒杯,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环姬一开始被连墨送到柳府上的时候,得了连墨的吩咐,要好好伺候柳大人。
她自是不敢懈怠,使出浑身解数,每天绞尽脑汁,换着法地勾引他。
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偷偷潜入涵玉阁,躺到他的床上。
每天穿得像青楼头牌一样,在他眼前肆意晃荡。
甚至有一次,她在柳大人喝的茶水里下了一点春药。
可结果就是被柳大人扔出了涵玉阁,并命令她不允许再踏进涵玉阁一步。
夏虹和秋霁武功高强,饶是她想尽了办法也没有进涵玉阁一步。
在他身边这三年,不是没有其他人塞女人进来,只是那些女子皆同她一般,根本无法靠近柳大人的身。
环姬在无数次的碰壁与挫败后,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这柳大人要么是身有隐疾,比如,不举之症,使他对女色毫无兴趣;要么便是偏好男风,故而对这满园的春色视若无睹。
可现在,柳大人竟然允许秦钰在涵玉阁睡了一整晚。
昨日她将秦钰打包送到涵玉阁,是存了捉弄柳大人的心思的。
没想到今日秦钰好好的从里面出来。
还穿着柳大人的衣服。
环姬有点喜欢这个女人了,她和其他女人不同,她不想着爬柳大人的床,但只有她能睡在柳大人的身边。
她很好奇。
她看着秦钰的脸,美目流盼间,又说了一句:“你昨日睡的那张床我也睡过。”
“什么?”
秦钰表示理解,像环姬那么迷人的女子,男人不动心才不正常吧。
环姬捂着胸口,怅然:“他不在的时候。”
秦钰有些无语,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个?
她现在只想着能早点见到女儿。
环姬见秦钰不理自己,也没有生气,仍旧是笑盈盈的。
“好生待着吧。”
撂下这么一句话,她就离开了。
到了晚膳的时候,夏虹将饭菜端到涵玉阁。
秦钰没有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月色升高。
柳大人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的血腥味。
院子里一片寂静。
只有秦钰坐在石凳上,握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
饭菜一口都没有动。
“不合口味?”
她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皱着鼻子,仰头又饮尽一杯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