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笱双手握着最后一只热气腾腾的水煎包,大口地往嘴里送着,动作认真甚至有几分虔诚。
余贝弛打了个饱嗝,将手中的垃圾精准地投掷到垃圾桶中。
捕捉到姜阿笱颤动的腮帮不解地问道:
“神仙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吗?您怎么不一样?”
姜阿笱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回道:
“两百年持续不断的天雷对我的本源造成了损伤,仙体最受影响。”
看身旁的余贝弛没听懂,姜阿笱以最简单明了的话又解释了一遍。
“我如今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神仙,需花百年修养。”
余贝弛似懂非懂地点头,旋即挑眉。
“你为什么会遭雷劈啊?触犯天条了?”
他想到什么,忽地眼前一亮,凑到姜阿笱身边,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是不是调戏仙子了?”
闻言,姜阿笱站立,递到嘴边的包子溢出油汁,义正言辞道:
“天条有言,神仙若调戏仙子,会受到分形处罚,裂魄分形,神形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罚得这么狠,余贝弛先是惊讶,随即默默地赞同点头。
“那倒挺好,保障妇女权益嘛,你们天庭做得不错,那你为什么遭雷劈?”
“陛下说只有这样,我才能以神仙之躯下凡。”
姜阿笱说完,刚准备将最后一口肉包吃进腹中,余光却扫到了冲他摇尾巴的大黄狗。
他弯下腰,将肉包放在脏兮兮的大黄狗的面前。
这条大黄狗不知在巷子里徘徊了多久,胖墩墩的身躯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污垢,原本金黄的毛发打结成一绺一绺,沾满灰尘与杂物。
耷拉的耳朵也脏兮兮的。
余贝弛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原本以为这姜阿笱只是众多天兵天将中的一位,没想到竟然还能直接面见玉帝。
小职员却能直接和老板对线,不一般啊。
他眸中精光一闪。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说要寻神?”
姜阿笱站起,学着路人的样子,将沾满油渍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之中。
“有些神仙贪恋红尘,有些被迫遁入凡间,天庭现在没有神仙,我要把他们找回来,重塑天庭。”
“我记得咱们神话中记载的神仙很多啊,现在天庭一个神仙都没了?”
姜阿笱摇头,“除陛下外,还有一位。”
说到这里,姜阿笱抬起头,近乎崇拜地望着天。
南天门,巍峨高耸,气势磅礴。
而二郎真君杨戬,卓然而立。
头戴三尖两刃冠,冠上宝石熠熠,光与天庭华辉相耀,异彩纷呈。
身披淡黄锦袍,袍角随风曼舞,绣龙如跃,隐于云间,外罩银锁子甲,甲叶森然,寒光闪烁,片甲相连。
姜阿笱崇拜地开口:“司法天神,杨戬仍在。”
手持三尖两刃刀,其姿超逸,威凌三界。
收回视线,姜阿笱像是受到鼓舞般决然转身,脚下匆匆。
那大黄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还在原地转了两圈,满是污垢的尾巴,冲着余贝弛不断摇。
“哎,你知道在哪吗?走这么快干吗?”
这家伙怎么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
余贝弛高喊几声,姜阿笱却都没有丝毫停步的迹象。
他烦躁地冲脚旁还围着他团团转的大黄狗龇牙。
“我这没吃的,一会儿学生上学,你有的是吃的,那么胖了还吃。”
余贝弛匆匆吐槽了一句,急忙小跑地追上姜阿笱。
大黄狗舔舐着自身的毛发,见又有拿着食物的行人经过,它立马颠颠地跟上去,绕着行人的脚步转圈圈。
湿漉漉的鼻头微微颤动,很会讨巧卖乖。
行人被它逗笑,将手中的食物分了它一半,临走时还不忘感叹一句:“这狗好胖啊。”
花店的店门不大,却被装点得精致,木质的门框散发着淡淡的木香,门框上挂着一个复古的招牌,上面用金色的字体写着花店的名字。
仅仅是站在门口,一股馥郁的芬芳便扑面而来。
“怎么样?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吗?”
余贝弛谨慎地举起拳头,面前的花店俨然被他当成了一个鬼屋。
“青天白日,无鬼魂敢作祟。”
说罢,姜阿笱抬脚,推开花店的门,头顶上方清脆的铃铛声同步响起。
店内同店门一样窄小,摆放着一排排木质的花架,上面摆满各种各样的鲜花和绿植。
但店主人明显很用心,各种色彩斑斓的花卉,仅是一眼,便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刚踏进去,姜阿笱便已找到蔷薇花,他上前,指腹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上轻抚而过。
店主阿姨正弯腰照料着一盆盛开的绣球花,双手布有明显的老茧。
她拿起一把小剪刀,仔细地端详着枝叶,捏住微微泛黄的叶片,再用剪刀“咔嚓”一声,精准又利落地将其剪下。
剪下的叶子被她小心地放在一旁的小篮子里,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花姨,正忙呢?”
听到余贝弛热情的问候,花姨这才抬起头,急忙把工具放好迎了上来。
“是小余啊,我刚忙着打理那盆生虫的绣球花,没注意到你们。”
余贝弛随意地甩了甩手,脸上笑得灿烂。
“我也没啥要紧事,就是路过,碰巧来看看你,不过实话说,花姨,有一段时间不见,气色越来越好了啊。”
不过寥寥几句,余贝弛便哄得花姨心花怒放。
“哎哟,就你嘴甜”
花姨看着他左臂上显眼的绷带,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小余,你这胳膊怎么弄的?”
“没啥事,您也知道我运气一直不怎么好,不小心摔的。”
姜阿笱嗅了嗅指腹,丝丝香气裹挟着清晨草尖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芳香馥郁,并无异常。
他侧眸,对着正在同花姨唠嗑的余贝弛问道:
“你认识店主?”
“是啊,这是花姨,咱们这一块就她的花最出名,花中西施!”
花姨被夸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没有,什么西施啊,我都上年纪了。”
余贝弛的嘴跟裹了蜜一样。
他像是才想起来身旁有姜阿笱这号人一样,先假装愣了一秒,随即引出他们此行的话题。
“花姨,我这朋友想买一束蔷薇花,我一寻思,买花肯定得来您这啊,这不?我就带他来您这问问。”
闻言,花姨沾了泥的手悄悄地背在身后,在围裙上来回搓了搓,热情道:
“小伙子,你是要买一盆自己回去养?还是要挑一束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