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玉堂看林川半天没说话,“大哥,你有啥想法没?”
林川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你们对什么感兴趣学什么都行,我刚刚在想,我倒是认识一位手艺超绝的木匠师父,就是不确定他能答应带徒弟。”
“你俩找木匠的师父先等等,我去问问看,到时候给你俩消息。如果不行的话,再换一位。”
方强和吴海军听了以后很是高兴,“成,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别的想学徒也很好找,雷玉堂他们本来就认识的人多,方便容易的多。
事情敲定以后,大家各自回家。
林川坐在灯下,一边看书一边做题,可是今天晚上这个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对方辞礼的感情,与林庆友这位生父是不同的。
上辈子他的错,他要去改正。
这是他的罪,他要去赎。
第二天一大早,天有些阴沉,倒是没下雪,只不过外面冷的很。
林伟拉了新鲜的肉回来,脸冻的通红,他摘了帽子,搓着手,“今儿外面可真冷,这给我冻的。”
林川将锅里卤好的肉往外捞,“是够冷的,要是能下雪还能暖和一点儿。”
林伟开始卸肉,一刀一刀的,现在分外熟练。
“要是下雪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咱们哥儿仨都住店里。”
“二哥,你割一条五花肉给我,再给我弄半扇排骨。”林川一边装卤肉一边说道。
林伟动作非常利落,“你早上说了,我都记着了,今儿特意多要了半扇猪肉。”
说着,他将剔好的排骨还有割下来的五花肉放到一旁,还用草绳给拴好。
“大川,你这是要干啥去?”林平走过来问道。
林川望了望窗外,长出一口气,“去看一位老师。”
“大哥,二哥,我今儿不一定啥时候能回来,店里就辛苦你们了。”
林平说道,“辛苦啥,有钱赚,不辛苦。你忙你的,我和你二哥完全没问题。”
早上忙完,林川吃了一碗面,就拎着东西出门了。
方辞礼的家,就在县城,只不过他家马上都到郊外了,有些远。
林川一直往南走,冬日里的风,刮在他的脸上,像是小刀割过一样,疼的厉害。
今天确实冷,尽管穿的很厚,依旧将人给冻透了。
转了最后一个弯,林川看见远远地,矗立在前面的单独的一个院落,这就是方辞礼的家。
越走近,林川的心越提着。
他已经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院门口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都能看见黑土地。
透过木头的栅栏往里面看,院子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柴火垛堆的非常整齐,院子里的雪也被扫的干干净净。
所有的东西还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房子的烟囱冒着烟,还能看见窗户里面走过的人影。
院门开着,林川深吸一口气,直接走了进屋。
房门被厚厚的棉被包裹着,这样能保暖,能防风。
这个时候,不像是后来的楼房,还需要敲门。
家家户户的人都更为亲近,谁来了,都是直接拉开门往里进的。
林川伸手拉开门,房门发出“吱嘎”一声响。
“老方啊,我洗衣服呢,你去看看谁来了?”
这是他师娘魏淑娥的声音,她一直是非常热情的。
方辞礼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了个精巧的小木雕,一看就是他正在雕还没刻完。
他一抬头,刚想说话,整个人愣在那儿。
他太久没见过林川了,但是没人知道,他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他。
他时常去打听他的消息。
他告诉自己,没必要去关心,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但是他就总是忍不住。
他知道,林川现在在县城开了店,也知道前些天孙向东拿的东西是林川送的,所以他让孙向东给带了回去。
方辞礼蹙着眉头,“你怎么来了?”
林川轻轻喊了一声,“师父。”
方辞礼大怒,“我不是你师父,滚,滚出去!”
魏淑娥一听方辞礼这发怒的劲儿,赶紧从里面出来。
她一看见林川也愣在了那儿,“林川?”
林川点点头,“师娘。”
“你叫什么师娘,这里没有你师娘,走走走!”方辞礼怒气更盛。
说着,方辞礼就伸手推门,就要将林川往外推。
魏淑娥赶忙去拦,“老方你干啥,人孩子多久没来了。”
方辞礼怒道,“我让他来了?”
“师父。”林川慌忙说道,“师父,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以前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你哪里有错,你从来都没错,你孝顺的很!”
五十岁的方辞礼力气还不小,说话的功夫就将林川给推到门外去了。
随后,“砰”地将房门给关上了。
林川看着紧紧关上的房门抿了抿唇。
他师父还是那个性子。
冷风吹过,林川将围脖紧了紧。
没过两秒,房门再度打开,他带过来的肉从门缝儿里递了出来,摆在门口。
里面方辞礼的声音再度传来,“把你的东西拿走,我可受不起!”
房门再度关上,力道非常重。
足以感受到方辞礼的怒意。
林川心里发酸,方辞礼这个样子,更说明,他心里在意。
如果他从来不在意他这个徒弟,何必见到他这么大怒气,完全可以当做一个陌生人。
林川站在那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冰寒刺骨。
但是他不能走。
他今天出来就知道,他师父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方辞礼走到窗边,就看见林川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魏淑娥在一旁说道,“你说说你,明明心里总是惦记,人家孩子好不容易来了,还将人撵出去!”
方辞礼背着手,轻哼一声,“不用你管!”
魏淑娥心疼林川,“你知不知道今天外面有多冷?你就让孩子在外面站着,冻出毛病来可咋办?你个倔驴!”
方辞礼的手蜷缩又松开,“我让他站了?”
突然,林川的声音传进来,“师父,当年都怪我没有听师父的话,任性地放弃学业。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师父,我已经离开原来的家,和他们断绝了所有的关系。我现在还在学习,我会参加明年的高考,按您说的,只要想继续读书,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师父,对不起,我清醒地太晚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求得您的原谅。”
林川的话,一字一句地敲打在方辞礼的心头。
林川太知道了,方辞礼最大的愿望不是他能将木匠活发扬光大,而是希望他能继续读书。
在方辞礼心里,只有读书才能让他增长见识,才能让他脱离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