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父亲怒喝一声,“你这个样子,谁还敢租铺子!”
女子冷眼盯着她父亲,“我什么样子?我这个样子不是你愿意的么?现在跑来质疑我?”
妮妮吓得,直往自己姥爷身后躲。
女子明显连这孩子都不想看见,“跟你那个死爹一个样子!”
傅临川无意掺和他们的家事,他清了清嗓子,“抱歉,我觉得这铺子不太合适,先走了。”
女子将人拦住,“同志,我这铺子哪儿不合适了?你要是不想租,买也行。我这铺子的位置,一口价,一万块,怎么样?”
一万块?
这样的门面,一万块买下来确实不算多,相对来说很是划算。
但是傅临川现在手里可没钱买这个铺子。
一万块可是相当一笔巨款。
“你要是没一万块也行,可以写欠条给我,先付给我一千,怎么样?”女子似乎很急着用钱。
她父亲再也忍不住,“你这个败家子儿,你拿了钱,全都帮衬别人家,你不管我,也不管妮妮,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当初人家救了我一命,我早就死在外面了,死在你给我挑的好男人手里!”女子不再理会自己的父亲,反而认真地看着傅临川。
她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随意地撵了几下,动作极致熟练。
她伸手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别怕,我也不是什么恶人,我确实缺钱花,你放心,你要是买了这铺子,我们不会再来。”
傅临川仔细琢磨着,不知道这女人说的话的可信程度是多少。
但是如果这女人说的是真的,一千块钱付定金,买下这个铺子确实是不错。
傅临川确实有些心动,但是一千块也不是小数目。
“你信得过我?”傅临川问道。
女子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先把一千块给我,其他的我无所谓。”
傅临川突然笑起来,“可是一千块也不是小数目,你无所谓,我有所谓。你总要让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拿了钱来捣乱才行。”
“如果我要做生意,你总来捣乱,这个生意是做不下去的。”
女子想了想,“你跟我去个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傅临川点点头,“好。”
随后,傅临川便和女子出了门。
“我叫周双。”
傅临川点点头。
周双笑了笑,“你这人防备心理还挺重。”
“我跟你讲,你用不着这么防着我,我又不能把你卖了,再说你值钱么?”周双说道,“我家老爷子,就是你刚刚见到的我爸,六年前逼着我嫁给一个男人,是他千挑万选的女婿,结果呢,那男人就是个酒鬼。”
“我怀着妮妮的时候,妮妮就是你刚刚看见那小丫头,她现在五岁,我不喜欢她,因为她身上流着她那个死爹的血。”
一边走着,傅临川就一边听着周双说的话。
“我要生妮妮的时候,那酒鬼又跑出去喝酒,压根不管我,家里的东西都被他偷偷拿出去换酒了,什么都没有。我自己生不下来,想去医院,就摔到了外面。难产,大出血,是王成礼救了我,还帮我出了剖腹产的钱,我和妮妮才能平安。”
傅临川听着这些,如果周双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父亲属实不怎么样。
女人生产,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比如许春麦上辈子就是因为生孩子难产去世的。
“你那个酒鬼男人呢?”傅临川问了一句。
“死了。”周双说着很是洒脱,“那年冬天,他喝多了,冻死在了外面。”
“妮妮一直是我父亲带着,我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了那个酒鬼,烦得很。”
傅临川没说话,他跟着周双穿过横道,径直朝对面医院走去。
周双带着他到了后面的住院部。
她站到一扇病房门外,透过上面的小玻璃,能看见靠近窗户那张病床上,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瘦弱女孩儿。
女孩儿太过瘦弱,脸上是病态的白。
没多一会儿,女孩儿猛地咳嗽,她身边的母亲一个劲儿地帮她顺着后背,可是都不见缓解。
周双指着那还在咳嗽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今年八岁,叫王安然。是我刚刚跟你说的王成礼的女儿。”
“王成礼是王安然的爸爸。”
傅临川大概猜到了,“你要报恩,想给王安然筹钱?”
周双点点头,“对,安然肺子上长了个东西,咱们宣城医院的医生说要手术,但是他们不敢剥,说没有那个技术。王成礼托人在京都打听了,这个手术差不多要上万,说是长的地方不好,弄不好就容易下不来手术台,说是需要找什么样儿的医生,还得用什么机器设备之类的。”
上万的手术费,绝大多数人家真的就不治了。
谁能拿出来这么多手术费!
“所以,你想将铺子卖掉,给王安然治病?”
“铺子哪里那么容易卖,我没多要,一万块,有几个能拿得出来的。”周双说道。
傅临川问道,“那铺子是你的还是你父亲的?”
“我父亲的,但是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他坑害了我一辈子。”周双不以为然。
“周双!”
一个男人喊了一声,走到了周双身侧,“我不是说了么,不用你再送钱来,我们再想想办法。”
周双说道,“王成礼,我今儿没带钱。这位兄弟想买我家铺子,我带他到医院看看。”
虽然感觉没什么关系的两句话,但是王成礼大概听明白了。
他看向傅临川,“兄弟,周双看着挺混的,心眼儿还是挺好的。她这些年日子过的也不顺当,要是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傅临川点点头,没再多说。
“周双,买铺子的事情我需要再考虑考虑,你给我留个地址,我想好了去找你。”
周双问王成礼要了纸和笔,将地址写了清楚,“就这个。你要是不方便,就来医院也行,告诉王成礼一声,反正我天天来。”
傅临川将纸叠好收起来,便离开了。
他往前走,还能听到王成礼和周双说话的声音。
“周双,我说了,不用你卖铺子。”
“王成礼,你说了不管用,我乐意。”
“周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尽力了。”
“王成礼,你和你媳妇儿尽力了,我没尽力。一个铺子而已,铺子能有命重要?”
傅临川从医院离开,现在也不想回家了,他去找了唐学真,等到他下班以后,两个人将王斌也约了出来。
三个人直接去了春麦面馆,傅临川去端了卤肉和卤菜,拿了酒,还自己下了三碗面端到楼上去。
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傅临川就提到今天看见了一个铺子的事儿。
“王成礼?”王斌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分外熟悉,“不是,你见到这个王成礼是我知道那个么?”
傅临川给王斌倒了酒,“你也认识个王成礼?你认识的长啥样儿?”
“我倒不是认识,就这人吧挺出名的,去年还什么时候,还上过报纸,打架被抓进去了,不知道多久放出来的。反正报纸上这人,出出进进公安局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