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备劝赵云不动,遂目视孔明,然诸葛亮却笑而不语,只轻摇羽扇,端坐书案之后。
刘备只得再言道:“子龙若不成家,恐累及柏轩贤侄。”
赵云闻言一愣,问道:“主公何意?”
刘备曰:“汝为长辈,孑然一身。柏轩为晚辈,岂能结亲?”
赵云急道:“吾亡兄便只有柏轩这唯一血脉,岂能不绵延子嗣!柏轩结亲,吾怎会阻拦?”
诸葛亮见火候差不多了,乃言道:“子龙误会矣。
主公之意,乃是柏轩仁孝,若子龙不成家,柏轩顾及子龙感受,如何会成家?”
赵云愕然,曰:“军师之言有理,吾侄自小跟随于我,细心重孝,恐果真如此矣,如之奈何。”
刘备闻言,笑曰:“此事易尔,子龙先成家便是。”
赵云面带羞耻,言道:“云...主公大业未成,云岂能顾念小家......”
话音未落,诸葛亮便道:“汝言柏轩先父只有其唯一血脉,子龙岂不也是独子?
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汝身为长辈,怎能不树立榜样?
莫非要柏轩学你,年四十而不娶?”
赵云讷讷,垂首不语。
刘备温言再劝,曰:“子龙啊,汝之家事,备本不应多言。
然则吾与汝,虽是君臣,亦兄弟也,贤弟年已四十,却未成家,无有子嗣,愚兄嫡子阿斗将来失了臂助也。
子龙莫非不想生子为阿斗助力?”
赵云闻言,咬了咬牙,言道:“既如此,云之娶纳,皆赖主公安排,云必不多言。”
刘备佯怒,曰:“子龙这是甚么话!娶妻纳妾,怎叫不必多言!”
赵云无奈,只得拱手言道:“主公息怒,云言语有失,有罪也。
云之意,乃将嫁娶之事托付主公,云......云自是心甘情愿。”
诸葛亮笑道:“前几日,糜子仲搬来家眷,时有糜夫人之妹往来探望其姊。
糜夫人告主公,言其妹择婿,目光甚高,
一曰非英雄不嫁,
二曰非俊朗不嫁,
三曰非门当户对不嫁。
主公当时便以子龙相询,糜夫人乃问其妹,其妹言,但凭阿姊成全。
主公便使亮为媒,今日来说子龙。”
赵云羞惭,言道:“既如此,但凭主公做主。”
刘备抚掌大笑,曰:“哈哈哈哈,子龙,你我兄弟,亦当为连襟也。”
诸葛亮却以羽扇为指,点向赵林离去方向,言道:
“主公既有意亲上加亲,何不趁此良机,再添一喜?”
赵云愕然,不知其意。
刘备笑意更甚,曰:“贤弟,柏轩年已二八,忠勇无双,容貌俊朗,身姿甚伟。
吾女雅,年已二九,生得美貌,性情温柔,知书达礼。
二人年幼时便相亲,之后柏轩又舍命相救,此二人乃注定良缘也。子龙以为如何?”
赵云惊喜曰:“主公果真欲成其姻缘?”
刘备笑曰:“前几日,吾二女献歌舞以谢柏轩救命之恩,吾观二人神态,只怕早已互相爱慕,备怎能拆散良缘。”
赵云大笑曰:“若如此,柏轩高攀矣。”
刘备曰:“子龙此言大谬,柏轩十六便能力战曹军五员宿将,如今又显练兵之能,来日必成大器,与吾女实乃良配。”
赵云自然谦虚有礼。
君臣二人,是兄弟,又是连襟,如今再加上联姻亲家,三喜临门,喜不自胜,遂托诸葛亮为媒,又与糜竺商讨一番嫁娶流程。
众人商定曹军压境,当化繁为简,定下月余之后,便让赵云、赵林叔侄二人先后完婚。
另一边,赵林尚不知正妻之位已被刘雅占了去,叔父赵云的正妻之位也被糜夫人之妹预定。
他正指挥亲兵于宅邸布防。
叔父赵云曾言,白日里斩杀之人乃是江夏豪族,苏家之主。
苏家于江夏十余豪族之中,资产、权势皆名列前茅,昔日其家族之人苏飞,曾随甘宁投于江东,是以苏家与江东亦有联系,非寻常本地家族可比。
赵云既言道需小心提防,赵林自然从善如流,不过心里却不太当回事。
云叔调来三十亲卫,加上赵林本有数十亲卫,叔侄二人共调拨五十人留守赵府,皆顶盔掼甲,长矛、刀牌、弓弩皆齐备,又兼上过战阵,皆是帐中攒有首级之人,岂是寻常部曲所能敌?
是以便令五十亲卫分作五队,轮换巡防于院墙之内,权当放假休整。
安排完毕,赵林又令几名亲兵纵马而去,一人往赵云麾下征调善使枪矛、骑射者,
一人携亲笔信往缺月大营求关羽调拨三五善使大刀、刀盾者,
三人携美酒两坛往张飞处,求调拨几名兵校,以为传授战阵指挥之教师。
赵林见筹备已毕,便入后宅,考校邓范今日所读书卷,又与邓母闲谈一二,便回转前宅,奋笔疾书,将练兵之法,悉数写在绢布上,以备后用。
卧榻之上,赵林思虑明日练兵,兴奋异常,罕见未能安睡。
而他未来的大妇正妻,此时亦不能安眠。
闺房之中,姐妹二人生了嫌隙。
刘瑶面带泪痕,质问其姊,曰:“柏轩哥哥亦有官职在身,怎便不能一同娶我!”
刘雅闻言道:“妹妹,父亲乃是柏轩之主,如何能让我姐妹二人共侍一夫?”
刘瑶问道:“如何便不能?父亲常言与子龙将军乃兄弟也,柏轩哥哥乃父亲贤侄也,又夸赞武艺高绝,来日必成大器,如此人物,如何不能同娶我姐妹?”
刘雅闻言,劝道:“妹妹!我等生于诸侯之家,嫁娶之事,不能自由,全凭利益联合,行联姻之举。
父亲有你我二女,当能联谊二者,若是你我共侍一夫,便只能联谊一家,父亲虽宠爱我二人,然......然母亲已逝,继母虽待你我如同亲子,但你我姐妹先是联姻之物......罢了,与你说这些作甚。
你只需记得,你我婚姻,全凭父亲安排便是。”
刘瑶泪中带怨,言道:“既如此,姐姐便将柏轩哥哥让与我。”
刘雅闻言,怒道:“我方才言道,你我嫁娶全凭父亲做主,父亲已将我嫁与柏轩,我如何让你!”
刘瑶垂泪道:“是也,姐姐能嫁柏轩哥哥,怎能让与我!”
言罢,掩面痛哭,推门而去。
刘雅连忙起身,纤纤玉手方才探出,又颓然坐下,眼眶一红,泪珠顺俏脸而下。
“妹妹啊,阿姊爱柏轩深刻,便是父亲能答应,又怎能让夫与你......”
门外一仆妇将二女争执听的真切,眼珠一转,不动声色,往主母所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