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色下,姜冉被两个身材魁梧的衙役一左一右地架着胳膊,往县衙的牢房拖去。
把姜冉推进牢房之后,其中一人厉声呵斥了一句:“老实点!”
牢门“哐当”一声被重重关上。
姜冉环视四周,只觉得这个破地方不像是给人住的。
牢房狭隘逼仄,只能容她勉强转身,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到处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犯人的叫冤声,挨打声,争吵声,还有锁链的碰撞声……
各种声音回荡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让人忍不住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让人一闻便忍不住想呕出来。
姜冉皱着眉眼,她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不疯才怪。
牢房里的床铺是由几块粗糙的木板拼凑而成,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异味的稻草。
姜冉屈膝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板上,突然被稻草里尖锐的碎屑扎到掌心。
掀开发霉的稻草时,木板上的血痕像毒蛇般缠上她的眼睛。
是九条蛇绞着倒悬的弯月。
姜冉骤然想起,据说姜月暴死的前一晚,也在地上画了这个图案。
指节重重叩在木板上,震得稻草里的跳蚤四散奔逃。
姜冉伏低身子,鼻尖几乎贴上血痕。
她观察到倒悬的弯月边缘有细密的凿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反复描摹过这个图案。
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她现在所在的这间牢房,正是和姜月住的是同一间!
“姜月......”
姜冉不由得出声呢喃,前世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叫着“姐姐”的姜月,最后却成了害她家破人亡的帮凶。
而这一世,姜月死得蹊跷,临死前画下的图案究竟代表了什么呢?
她不由得感慨万分,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动手,其中一个仇家就死了。
不过她内心仍存有疑虑,前世姜月心机深沉,用心歹毒,让她一步步落入他们的陷阱,无法脱身。
她还是不敢轻信,姜月就这么死了?
姜冉站起身,借着狭小窗户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着这间牢房。
墙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有的像是用指甲抓出来的,有的则像是用利器刻下的。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痕迹,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这些像是犯人垂死之际不停挣扎的痕迹,其中会不会也包括了姜月的呢?
她这段时日,一心想着抢才大典的事情,倒忽略了同春桃询问姜府的动静。
想起夏姨娘在小佛堂种的那些西域花草,还有那些形迹可疑的西域护院。
姜冉猜测夏姨娘也许早就和西域有所勾结。
她不明白夏姨娘怎么会和西域扯上关联。
这其中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与此同时,陆氏正跌跌撞撞地冲进姜府,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的发髻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显得格外狼狈。
桂嬷嬷跟在她身后,神色焦急,却又不敢多言。
姜国儒正坐在书房中,手中握着一卷书,端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见陆氏闯进来,他眉头微皱,冷冷地抬眼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你来做什么?”
陆氏快步走到姜国儒面前,双手紧紧攥住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哀求:“国儒,冉儿……冉儿被关进大牢了!她被人陷害,你一定要救救她!”
姜国儒放下手中的书卷,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你一介平民,也敢直呼本官的名讳?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还有,你刚刚说什么?救她?陆明珠,你是不是忘了,你们母女已经和姜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如今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陆氏闻言,身子微微一晃,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击中。
她强撑着站稳,声音更加急切:“姜大人,冉儿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陷害?就算……就算我们母女离开了姜府,她终究是你的女儿啊!”
姜国儒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陆氏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怒意:“陆明珠,你还要骗我多久?姜冉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陆氏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你在说什么?冉儿怎么会不是你的女儿?姜大人,你……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
姜国儒冷笑一声,松开陆氏的衣领,将她推得踉跄后退几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讥诮:“谣言?陆明珠,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当年你生产的时候大出血,诞下的是一个死婴。
你身边的嬷嬷不忍你伤心,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女婴,让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抚养。
为了不让人知道这个秘密,那个嬷嬷还把产婆弄死了。这些事,你以为能瞒我一辈子?”
陆氏的身子猛地一颤,双腿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
她扶住一旁的桌案,指尖深深掐进木料中,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你……你怎么会知道?”
姜国儒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语气中带着几分厌恶:“我身边的小厮亲眼看见了那个嬷嬷抱回女婴的过程,回来禀告了我。
陆明珠,你瞒了我这么多年,如今还敢来求我救她?真是可笑!”
陆氏的脸色由白转青,眼中满是慌乱与绝望。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国……姜大人,我……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嫁入姜家,多年无所出,旁人各种难听的指责话语接踵而来,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却发现那孩子早在她腹中就已经死了……
身边嬷嬷提议让她考虑抱一个孩子,她不知道怎么的,糊里糊涂便同意了。
这才有了她的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