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心中却十分清醒。
她深知,此刻的局面不过是个开端,要真正赢得这些长老发自内心的信任与敬重,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往后的日子,还需凭借日积月累的努力与实打实的功绩,去一步步证明自己。
她郑重地说道:“各位长老,我深知自己资历尚浅,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圣山一定会越来越好。我希望能与各位长老共同努力,为圣山,为西域的未来而奋斗。”
见状,一旁的霍阑清了清嗓子,接过话头:“各位长老,今日召集大家前来,除了向大家介绍圣女,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为了商议一件关乎圣山存亡的大事。
赫伦的暴政已经让西域百姓苦不堪言,如今他领兵北征,王都空虚,正是我们反击的最佳时机。”
阿力木长老点了点头,捋着长须道:“大祭司所言极是。赫伦残暴不仁,早已失去民心。若是我们此时出手,确实有机会扭转乾坤。”
库尔班长老却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赫伦虽然残暴,但他的军队实力不容小觑。
我们圣山虽有信仰之力,但兵力薄弱,如何与赫伦抗衡?
更何况……”他瞥了一眼姜冉,“我们连圣女的能力都尚未验证,贸然行动,岂不是自寻死路?”
面对对方如此发言,姜冉也不恼。
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库尔班长老的担忧不无道理。
赫伦的军队确实强大,但他们的强大建立在暴政之上,早已失去了民心。
只要我们能够联合西域周遭各个部族,共同反抗赫伦,未必没有胜算。”
古丽长老眉头微皱,冷冷道:“联合各部族?说得轻巧。周围几个部族向来各自为政,如何能够轻易联合?
更何况,赫伦的军队在北疆征战,若是我们贸然行动,恐怕会引来他的疯狂报复。”
姜冉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古丽长老的顾虑我明白。
但正因为赫伦的军队在北疆,我们才更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至于联合各部族的任务……”她顿了顿,目光坚定,“我愿意亲自前往各部族,说服他们与我们合作。”
法蒂玛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圣女有此决心,实属难得。不过,赫伦的势力遍布西域,各部族中也有不少他的眼线。圣女若是贸然前往,恐怕会有危险。”
姜冉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扯动嘴角,似有若无地笑了笑。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紧张与畏惧:“危险固然存在,但若是我们因为害怕危险而止步不前,那圣山的未来又在哪里?更何况,我并非孤身一人。有圣山的支持,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成功。”
热依扎长老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圣女说得倒是轻巧。
可你从小在赤乌长大,对西域的风土人情一无所知,就算你阅览群书,不过是有学无历罢了。
仅仅靠你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够说服各部族?更何况,赫伦的势力根深蒂固,各部族未必敢与我们合作。”
姜冉神色依然未起波澜,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平静回应:“热依扎长老,在您眼中,女子莫非天生低人一等?
只是不知,您可还记得,历任承天命而生、掌西域气运、护万民安康的圣山圣女,同样也是女子。
倘若您不认可女子的力量,那圣山又何须费尽周折寻我回来呢?”
顿了顿,她微微欠身,姿态谦逊又不失庄重,“不过长老所言,也确有道理,我对西域的了解,确实不及各位长老深厚。
正因如此,才更仰仗各位长老的提点与帮扶。我坚信,只要我们携手同心,定可以在重重困境中寻得破局之法。”
热依扎长老眉头轻皱,眼神里透着一丝不甘。
他嘴唇微微开合,声音压得极低,近乎嘟囔着:“这些年,圣女之位一直空悬,圣山不也顺顺当当的?又不是我们眼巴巴非要把你找回来!”
姜冉耳尖捕捉到了这话,心下顿时涌起一阵狐疑,不过她面上依旧神色平静,没有让丝毫情绪波动流露出来。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似有一触即发之势,霍阑瞧着,赶忙挺身而出,插了一嘴:“各位长老,圣女所提的建议,乍听之下确实颇具风险,可细细思量,并非毫无成功的可能。
如今,赫伦的残暴统治已让西域百姓深陷水火,苦不堪言。
倘若我们能将各部族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共同对抗赫伦,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况且,圣女降临本就是顺应天意,这是上天赐予我们改变现状的契机,我们理应毫无保留地信任她、支持她。”
阿力木长老不住点头,忙不迭附和:“大祭司所言极是。圣女归来,无疑是圣山的一大转机。我们自当给予她充分的信任与全力支持。”
库尔班长老却不屑地冷哼一声,满脸的不服气:“信任和支持?说得倒是轻松。
这嘴上功夫谁不会,若这圣女当真是有真才实学,不妨先拿出点本事来,让我们大伙瞧瞧。”
姜冉听闻,不恼反笑,嘴角轻扬,她直视库尔班长老,掷地有声地问道:“库尔班长老,您想让我如何证明?”
库尔班长老微微眯起双眼,那目光仿佛裹挟着寒霜。
紧接着,一声带着轻蔑意味的冷笑从他唇边溢出:“哼,听闻圣女在赤乌之地参加抢才大典,却与魁首之位擦肩而过。
口说无凭,不如就在此处展露些真本事。倘若你能在短短三日之内,成功说服至少三个部族与我们携手合作,那我库尔班,必定对你心服口服,往后也绝不再有二话。”
姜冉毫不犹豫,重重地点头应下:“好,就依长老所言,一言为定!”
那声音清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霍阑见此情形,站出来打圆场,提高音量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给圣女三日时间。若她能达成这一目标,咱们就齐心协力,全力支持她的计划,为西域的未来共同拼搏。”
古丽长老站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嘴唇微微开合,像是有话要说。
可在扫视一圈众人后,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担忧。
议事结束,众人陆续散去。
姜冉快步上前,轻声唤道:“法蒂玛长老,请留步。”
身着素色长袍的老者转过身来,银发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慈祥地打量着姜冉:“圣女可是有事相询?”
姜冉微微欠身:“方才议事时,见长老对医理见解独到,想请教一事。”
法蒂玛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圣女不必多礼。方才你在议事时舌战群儒的风采,倒让我想起你母亲元善圣女年轻时的模样。”
姜冉闻言,脸颊微红:“长老谬赞了。我不过是为圣山据理力争罢了。”
她顿了顿,神色转为凝重,“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长老可曾听闻蚀心蛊?”
“蚀心蛊?”法蒂玛长老眉头微蹙,伸手就要为姜冉把脉,“圣女可是中了此蛊?”
姜冉连忙摆手:“长老误会了,是我在赤乌的养母中了此蛊。如今她人就在圣山,我急需解药救她性命。”
法蒂玛长老收回手,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你所说的养母,可是那位将你抚养成人的陆夫人?”
“正是。”姜冉点头,“母亲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她身中蛊毒,我实在寝食难安。”
法蒂玛长老轻叹一声:“蚀心蛊确实狠毒,不过解药倒是有。只是......”
她顿了顿,“此蛊因人而异,需得亲自为病人把脉,方能对症下药。”
姜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多谢长老!待此间事务处理完毕,回到圣山之后,我便立即带母亲前往求医。”
“不急。”法蒂玛长老摆摆手,“我倒是好奇,陆夫人为何会中此蛊?据我所知,蚀心蛊需以施蛊者精血为引,若非深仇大恨,断不会轻易使用。”
姜冉神色黯然:“此事说来话长。母亲在赤乌时,被一个叫夏小花的女子所害。此人......”她欲言又止。
法蒂玛长老会意:“夜深了,圣女今日也累了。改日再细说也不迟。”
她转身欲走,又回头道,“对了,解药需以圣山特有的雪莲为引,恰好医馆尚存一些,我明日便派人回圣山说一声,让他们先备着。”
“多谢长老。”姜冉深深一拜,“母亲若能得救,姜冉此生难忘长老大恩。”
法蒂玛长老慈爱地拍拍她的肩:“你母亲将你抚养成人,便是对圣山有恩。我自当尽力相助。”
她顿了顿,“不过......”
“长老但说无妨。”
“蚀心蛊毒性猛烈,即便有解药,也需要病人心志坚定。”
法蒂玛长老神色凝重,“我观你眉间有忧色,想必陆夫人情况不容乐观。你需得做好心理准备。”
姜冉心中一紧:“长老的意思是......”
“解药只能解毒,却无法挽回已经造成的伤害。”
法蒂玛长老轻叹,“若陆夫人中毒已久,即便解毒,恐怕也会留下后遗症。”
姜冉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母亲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法蒂玛长老点点头:“你有这份孝心,实属难得。不过......”
她又一次欲言又止。
“长老请直言。”
“我观你气色,似乎也受了些内伤。”法蒂玛长老目光如炬,“可是近日操劳过度?”
姜冉苦笑:“不瞒长老,前些日子与赫伦的人交手,受了些轻伤,不碍事的。”
“这可不行。”
法蒂玛长老皱眉,“你身为圣女,肩负重任,更该保重身体。明日我让人送些补药来,你需按时服用。”
“多谢长老关心。”姜冉感激道,“只是眼下圣山事务繁杂,我实在......”
“再忙也要顾惜身体。”
法蒂玛长老打断她的话,“你若倒下,圣山群龙无首,岂不是让赫伦有机可乘?”
姜冉一怔,随即点头:“长老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法蒂玛长老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好了,天色已晚,你也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早起处理事情。”
“长老慢走。”
姜冉目送法蒂玛长老离去,心中百感交集。
回到寝殿,姜冉却毫无睡意。
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圣山的轮廓,思绪万千。
陆氏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那个温柔坚强的女子,为了她付出了一切。
“阿娘......”
姜冉轻声呢喃,“再等等,女儿一定会救你。”
……
夜深人静,姜冉独坐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神情沉静如水。
忽而,门外传来一阵清晰的叩门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请进。”她抬眸,声音清冷。
阿莱娜推门而入,月光自她身后洒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衬得她身形愈发清瘦。
“这个时辰了,要不要饮盏茶?”姜冉起身,执起茶壶,语气温和。
阿莱娜微微摇头,目光沉静:“不必。倒是圣女,方才在议事厅与那群长老周旋良久,该饮茶解乏的应该是你吧。”
姜冉一怔,随即轻笑:“倒也是。”
她自斟一盏茶,一饮而尽,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那群长老,个个巧舌如簧,着实难缠。”
阿莱娜看了一眼姜冉倒好的茶,虽未言渴,却还是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她的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他们本就对你这位‘空降’的圣女心存芥蒂。
唯恐你夺了他们的权柄。如今要你去说服三部与圣山结盟,分明是存心刁难。”
姜冉放下茶盏,眸色微凝,若有所思:“所以,是霍阑让你来劝我去寻他相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