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信是何许人也?
他是帝都望族赵家的嫡长子,他母亲的胞妹嫁进了苏府,苏老太公历经三朝,为社稷立下汗马功劳,备受陛下器重。
因着这层姻亲,赵家水涨船高,在帝都尽享荣华。
赵言信此人不好读书,自幼习武,在一众公子哥中,骑射功夫还算不错。
抢才大典武试之上,他力挫群雄,摘得魁首桂冠,风头一时无两。
却极少有人知晓他这份武魁背后,藏着陷害姜冉入狱的卑劣勾当。
至于他为何要陷害姜冉,那还得从赵燕儿谈起。
赵燕儿乃赵言信庶出的妹妹,这赵燕儿生得灵秀,此前曾与姜冉在学堂同窗共读。
那年林蓝枫二进姜府提亲,惹得赵燕儿妒火中烧。
这赵燕儿虽是庶出,自视却甚高,早对风度翩翩的林蓝枫芳心暗许。
见林蓝枫竟向姜冉提亲,她认定是姜冉狐媚惑人,便假意与姜冉姐妹相称,实则暗中布局。想败坏姜冉名声。
不过姜冉历经两世,早将人心看得通透。
见伪善面目被戳穿,赵燕儿索性撕破脸皮,在学堂内外处处刁难。
姜冉岂是任人欺凌之辈,当场予以惩戒,由此两人便也结下了深仇。
到了抢才大典,赵言信作为赵燕儿的嫡长兄,自然要为自己的妹妹出头,屡屡刁难姜冉。
姜冉虽武艺高强,却架不住小人暗算,最终被诬构罪名投入大牢。
等姜冉从狱中脱身,赵言信早已风光无限地戴上了武魁桂冠,随赤乌大军来到了北疆。
而当今陛下,纵使知道了姜冉入狱与赵言信有关,也并没有严惩赵言信的打算。
自入赤乌大营以来,姜冉总觉心头空落落的,像是忘了什么。
直至方才听见旁人谈及武魁名号,她也终于想了起来。
赵言信这般卑劣小人,靠陷害良善窃取功名,此仇不报非君子!
既然赤乌皇帝不主持公道,那她便亲手讨回清白。
况且赵言信若在军中,难保不会识破她的身份。
如今她顶着西域圣女的名头,身为质子留在赤乌,她也答应了霍阑会宣扬他的威德,助他一统西域。
在此节骨眼上,是绝对不能让赵言信破坏她的计划的。
赵言信此人,是不得不除了。
听着周遭士兵谈论抢才大典武魁的名号,姜冉开口问道:“你们这位武魁,可是姓赵名言信?”
身旁士兵见她竟知晓抢才大典武魁的名号,眼中皆浮起好奇之色。
被姜冉问及的士兵挠挠头,眼中满是疑惑。
“圣女既知咱们武魁的名讳,倒是叫小的们好奇了。不错,咱们赵兄正是抢才大典的武魁。只是圣女身在西域,如何得知他的名号?”
姜冉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语气平淡:“不过是昔日略有耳闻。不过既然他随军至此,为何近日都不见踪影?”
这话一出口,周围士兵纷纷摇头,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那士兵咂了咂嘴,叹息道:“圣女有所不知,我军奔赴北疆途中,遭遇了一场罕见暴雨,雨势极大,落隐谷的石桥都被冲垮了。
国师为了能尽快赶到大营,下令搭建临时浮桥。
就在修桥时,赵兄一个不小心,失足落入河中,被汹涌的河水瞬间卷走。
当时修桥任务紧迫,实在抽不出人手打捞,只能任由他去了。
唉,可怜他客死异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姜冉一愣,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赵言信倒先死了?
她按捺不住好奇,追问道:“暴雨时河水湍急,众人都在忙着修桥,怎么偏偏就他一人失足落水?”
却见那士兵苦着脸摇头:“当时暴雨倾盆,河水湍急,究竟是麻绳腐朽还是人力疏漏,小的们也说不清楚。”
见问不出更多信息,姜冉也不再多留。
返回营帐的路上,她闷头往前走,眉头却是紧锁着,反复思量此事。
虽说赵言信本就死有余辜,他这一死,倒是省了自己一番手脚,但事情如此蹊跷,又怎不让人起疑……
赵言信丧命于修桥意外,看似合情合理,可她总觉得不对劲,这其中恐怕另有蹊跷?
想着想着,她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不论赵言信是死于意外还是人为,如今死无对证,倒省了她一番手脚。
姜冉满心都是赵言信蹊跷死亡之事,脑袋里像有团乱麻,边走边想,丝毫没留意前方。
冷不防鼻尖撞上一堵坚实胸膛,疼得她\"哎哟\"一声踉跄后退。
揉着发疼的鼻尖正要发作,抬眼望见对方玄色衣袍在风里翻卷,姜冉的满腔怒火瞬间熄了大半。
“国师,您走路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她捂着鼻子闷声道,指尖还残留着撞在硬物上的钝痛。
沧溟望着她微红的鼻尖,无奈地苦笑一声,修长手指揉了揉眉心:“本座喊了你好几声,你兀自出神,一头撞上来,竟还怪起本座来了?”
姜冉一怔,方觉耳畔似有模糊呼唤,想来是自己沉溺思绪太深,竟将沧溟的声音当了穿堂风。
不过……
虽是她撞了人,可鼻子到现在还酸痛不已,这么一想,倒觉得扯平了。
她脸颊发烫,目光游移,不好意思地撇向别处。
“方才在想何事?这般出神。”
沧溟收了笑意,目光落在她紧锁的眉头上。
姜冉沉吟片刻,将赵言信失足落水之事道出,末了抬眸直视对方:“国师,您说这事当真如此简单?那赵言信好歹也是个武试魁首,怎会在修桥时轻易被急流卷走?”
沧溟闻言,眸中泛起意味深长的涟漪。
他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抬手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间掠过她耳畔碎发,“赵言信这般腌臜之人,活着只会脏了这天地。
便是陛下不愿清理门户,难道你以为天道轮回,能容他这般小人善终?
姜冉心头一震,“你......”
她喉间发紧,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