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白大喜,这三骑显然是北狄人,看着不像是斥候,倒像是落单的游兵散勇。
但也足够了。
三个北狄人,人高马大,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装甲步战车啊!
“接敌,接敌!”
牧青白喊得比谁都起劲,原本发虚的脚也有力了,可一扭头,发现身后的罪民们乌泱泱的大叫着全跑了。
牧青白没管他们,撒丫子朝着北狄人狂奔而去。
但跑了没两步,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牧青白刚爬起来,抹了一把鼻血,就感到身后有疾风刮来。
一阵战马嘶鸣。
一匹残影掠去。
骑兵策马狂奔,背上强弓几个回转落在了手上。
弯弓!搭箭!
一气呵成!
嗖——!
箭矢破空,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
远处传来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箭矢被弯刀打落。
嗖嗖——!
骑兵好似早有预料,抬手又是两道箭矢。
对面三匹其中一骑身形一个踉跄,像是中了箭,但又很快稳住身形。
嗖嗖嗖——!
骑兵不停搭箭满射,手上的茧被弓弦崩裂,鲜血迸在脸上。
三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驾!!”骑兵解开马上长刀,单手持刀,将强弓背好,继而双手握刀。
“杀——!!”
锵——!
身影相接,一瞬交锋!
唏律律——!
骑兵单手就将战马勒停,前蹄高悬。
他的手臂猩红直淌,手里的刀已经无力握住,跌落在地。
北狄三骑只剩两骑,其中一人已经倒在战场中央,身首异处,那阵亡的北狄骑兵战马受惊,没有方向的奔逃。
骑兵解开马背上束缚的长枪,单手提枪,眼里瞪得血丝遍布。
北狄两骑大怒,叽里呱啦的在怒骂着,杀意不减。
没有号令,两边再次大喊一声,驾马狂奔。
“杀——!!!”
牧青白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朝着三个骑兵撒丫子狂奔。
锵——!
又是两次交锋。
骑兵身上的伤势更重,手上的长枪被打落。
北狄人这边也并不好过,眼里凶戾更重。
骑兵抽出横刀,眼里已有死志。
这时候,他似有所感的回头,与二十步外的牧青白对视了一眼,仿佛是留下最后的墓志铭般大喊:
“大殷北疆的兵,没有孬种!”
他喊着就冲了出去,扬起手里的横刀。
只攻不防,战力最强!
骑兵的生死只在一次交锋。
他的横刀砍在了对方的肩头,斜入骨两分,北狄人惨叫一声跌落马。
北狄人的弯刀借了战马的快速,破开了骑兵的甲,划开了他的身体。
“啊!!!”
牧青白看到那匹受惊的战马朝自己来了,大叫一声迎着面冲了上去,又惊又险扒住了马鞍。
战马狂奔身子一耸一伏,牧青白死死抓着马鞍才没被颠下去。
眼看着战马远离战场,牧青白一咬牙松开一手,险之又险中幸运的抓住了缰绳,用力一拽。
战马吃痛,调转方向又朝厮杀的战场狂跑回去。
“杀——!!”
牧青白挂在马上,大吼着随战马加入战场。
仅存的北狄人杀红了眼,看到牧青白冲来,扬起弯刀也要朝他杀来。
“杀——!!”
眼前突然出现了几个人,他们大吼着壮胆,为首的熊九更是捡起了骑兵的长枪。
牧青白大惊失色:“你们不要过来啊!!”
北狄人震怒,这些弱小的殷国人,也敢直面北狄骑兵?
这是极具侮辱的挑衅!
北狄人冲过去,一刀横切,把熊九手上的长枪砍断,随后左右劈砍,将人群劈杀,惨叫四起。
但被人群这一阻挡,北狄人一抬头,冷不防与挂着牧青白的惊马撞在一起。
两匹马一声悲鸣,轰然摔倒在地。
牧青白与北狄人都跌落在地。
牧青白摔得七荤八素的,眼前还一阵青一阵紫的时候就一骨碌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摸索武器。
他要让北狄人认为自己有威胁,这样才会对自己有杀意。
但他错算了,这些北狄人根本不在乎你是兵还是民,只要是殷人,那都是待宰的羊!
熊九一个飞扑将北狄人扑倒,嘴里大喊着听不清楚的音节。
熊九手里攥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箭矢,疯了似的朝北狄人身上招呼。
北狄人一把就将熊九掀飞出去。
牧青白连忙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北狄人的腿。
这时候,牧青白才发现,北狄人身上没有武器,面对他的袭击,北狄人一脚就把他踹开。
北狄人捡起刀,牧青白摇摇晃晃站起来,脑袋嗡嗡作响,他看到那些敢战汉子一拥而上。
北狄人一把弯刀把他们杀得像是砍瓜切菜一样轻易。
牧青白好不容易听到了声音,脑子恢复了清明,刚想冲过去,就看到一匹战马晃晃悠悠的踢踏过来。
骑兵用尽全身力气,扬起手里的弯刀。
北狄人感知到了杀意,回头时,只看到了此生看到的最后一把弯刀,紧接着,他眼里的戈壁倒转了。
戈壁在上,天空在下……
骑兵手里最后一把武器掉在地上,战马打了个响鼻,站在原地。
骑兵无力的头颅低下,埋进了鬃毛里。
骑兵之间的遭遇战,结束了。
这个不知姓名的大殷北疆弄城骑兵,一敌三……杀穿!!!
熊九等人劫后余生般瞪大了眼睛,喘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他们后知后觉一般,急忙冲上去把骑兵从马背上小心放下。
骑兵气若游丝,他的腹部被切开了一个可怕的口子,脾脏混在肠子里,一起流了出来。
这一幕把熊九等人吓得浑身直打摆子。
牧青白上前来,骑兵嘴里全是血,但似乎有话要说。
“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我们要是有人能活着回去,一定给你立碑!”熊九哭着说道。
熊九俯下身子,想从骑兵满是鲜血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可惜他听到的只有几个艰难破裂的气泡音。
牧青白推开熊九,把骑兵身子翻过来,帮他将嘴里的血吐掉,骑兵痛苦的哀嚎,熊九等人瞪大了眼睛,全都怔在原地。
“地…图…”
牧青白拿出他身上染血的地图:“我知道,我会继续往这个方向走的。”
骑兵作不出反应,但眼里出现了一丝轻松。
“书…书…”
牧青白又翻出一块粗布,粗布已经红透。
牧青白看到这粗布后就懂了,“他们会折返回去,把你的家书带回去。兄弟,你是国士,国士死国!”
牧青白说完这话,却见骑兵已经咽气了,不知道他听到了牧青白最后的宽慰没有。
牧青白伸手用力把骑兵的眼皮合上,又上手把他的内脏塞回去,回头又指使几个幸存的罪民过来帮忙。
他们已经吓破了胆,面无人色,即便是熊九也不例外。
战马渐渐安静下来,熊九他们把战马都牵了过来。
牧青白将骑兵的家书递给熊九:“地图归我,家书归你们。你们原路折返吧,我继续往前,有战士家书在手,弄城会放你们进城的。”
熊九眼睛里的渴望透穿,但却没有接,心里挣扎不已。
但此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上前接过了家书,听牧青白的话,这家书就是他们叩开城关的文牒啊!
熊九赶忙说道:“我跟着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