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骞见牧青白大发脾气,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怎么?这字,院长写得不好?”
牧青白笑道:“写得太好了,所以不爽,他写得凭什么那么好啊?”
“因为人家有本事啊!”
吕骞对身边仆从说道:“安排术数教授先去上课。”
牧青白奇怪的看了眼吕骞。
吕骞笑眯眯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外头雨大风冷,牧先生不会真想在外头一直呆着吧?进屋喝杯热酒?”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搞什么鬼把戏。”
吕骞在镜湖书院的能量好像很大,随便吩咐便有人去执行。
吕骞领着牧青白上了高楼,进入一间屋子,屋里点了炭火,暖了一壶酒。
“这壶酒不会是早就温上的吧?”
“是早就温上的,但我习惯在书院小酌两杯,又有什么问题?”
牧青白抿着唇摇摇头:“不对,是专门为我温上的,你个老吕头,你早料到我肯定会闹这一出?”
吕骞哈哈一笑,笑得很开心,虽然没有说,但是连连道‘请’,邀牧青白坐下,已经说明牧青白猜测不错。
牧青白看了看四周,鄙夷的说道:“行了,说吧,你想借我的口,表达什么不满?”
吕骞笑道:“我不说,你自己猜。”
牧青白的拳头捏紧了,这话根本就是盛水湖畔自己对吕骞说过的话,现在他还给自己了。
报复,绝对是报复!
吕骞慢悠悠倒了一杯酒,做个请的手势,并似笑非笑的看着牧青白:
“我想开口说的,就是你想说的话,如果你因为我的张口,而闭嘴不言,那就是我的极大损失了。”
“行!老吕头,你猜对了,我最讨厌别人操控我,所以你让我开口的,你别后悔!”
牧青白捻起酒杯一饮而尽,扭头就走。
砰——!
门被重重关上。
吕骞夸张的闭上眼睛,随即睁开一条眼缝,举着酒杯笑:“我当然知道,掌控全局的人,成为了局中人,当然会愤怒。”
……
……
牧青白略一思考,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吕骞这个老头,他的了解不多,一时间有点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但既然吕骞让他说话提要求,那他就提,反正无论多么离谱,那都是吕骞的锅!
念及此,牧青白当即写了一份建议书交给了一旁的助学。
这一篇洋洋洒洒写得严严实实的‘镜湖书院改进建议书’呈递到了吕骞等人的眼前,顿时把所有人都震撼了一把。
“这小子一个三等教授,也太狂了吧?”
建议书首当其冲先对书院门口的刻字石头发难。
既然是教化天下,那就要‘有教无类’!
天下适龄蒙童,皆有受教育的权利!
教育不可限于达官显贵之子,摒弃‘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陋习偏见!
“真是……成何体统,这小子还想把天下所有人都招揽进镜湖书院啊?镜湖书院要是什么人都要,那还是镜湖书院吗?”
“那镜湖书院应该要什么人?”吕骞笑问道。
那名‘先生’愣了愣,支支吾吾的说道:“镜湖书院乃是天下第一学府,当然该挑选最好的学生,天赋与学识俱突出,是入学的门槛!”
吕骞点点头道:“所以,按你的意思是,只要一门天赋突出,都可以纳入考核的范围咯?”
“我,我是这个意思?”那人错愕的张了张嘴,竟一时没办法反驳。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样说只是为了显得更冠冕堂皇一点,说白了就是只有显赫家世的学生,才可彰显镜湖书院的至高无上,也可以彰显他们这些先生的地位昭然。
吕骞却笑道:“你说的对,我同意。”
“吕副院长,这……这……”
吕骞指着下一条,道:“女子可入学?也不是不行,很多学生家中女子更为聪慧,既然他们身后世家可以通过捐校求得一个名额,为何这个名额不能由镜湖书院自行挑选?这岂不是更彰显镜湖书院地位超然?”
“书院食堂……课件日常……体育课……音乐课……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众人看得头大。
吕骞则是面色平静,只是轻轻‘啧’了一声:“真丑啊,这个字……”
……
……
牧青白乘车回家后,直接告病假。
上班第一天就请病假,这么离谱的借口,吕骞都给批了。
因为牧青白的‘建议书’,镜湖书院在京城掀起了一阵风浪,入学标准改了,许多不合格的学生被迫退学,许多本来不合格现在合格的学生‘被迫’入学。
唯一不变的是,镜湖书院依旧被世人追捧为天下第一学府。
听闻女儿家也可以入学,不少达官显贵思索片刻,也疯了似的为了一个入学的名额去争了个头破血流。
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牧青白就大摇大摆的去盛水湖钓鱼,偶遇了吕骞。
二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
吕骞问道:“病好了?”
“没呢,心病,需要心药医。”
“你好歹演一下!”
牧青白摆了个臭脸道:“我故作坚强不行?”
吕骞笑出声,朝着坐下抛竿的牧青白一伸手。
牧青白斜眼去看他,“干什么?”
“给钱!盛水湖现在是我的了!钓鱼罚款,十两银子!”
牧青白瞪大了眼睛:“你特么抢啊!!”
“你也知道这是在抢啊?”吕骞幽幽道。
牧青白咬了咬牙,收起鱼竿,“我不钓了,我看着你钓,我就不信今天你能钓上一条!”
吕骞指了指温着的酒:“喝吗?”
牧青白毫不客气,伸手就要倒酒。
“十两一杯。”
牧青白的手停在半空。
“你家酒是金汤啊?”
“哈哈哈!”吕骞开怀大笑,接着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天气稍暖和些了,你该回书院任职了,牧先生,你的建议书太离谱了,书院很多都做不到,但已经做出部分改变。”
“你借我口,说了很多你想做的事吧?”
“不,牧先生,很多腐朽陈旧的东西,都是你改变的。”
“目的既已达到,我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用?”
吕骞淡然道:“有教无类是你提及的,古人圣贤的话被你沿用至今,你不能做个甩手掌柜。”
“我这样一个人,能教什么?”
吕骞笑道:“教教你是怎么在风云际会之时,在中心里做一个搅乱局势的棍?”
“你在骂我是个搅屎棍?”
“我没有这样说,是你这样说!”
“呵。”牧青白嗤笑:“我是个棍,你是什么?”
吕骞一滞,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