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驱着装满石硫磺的驴车往河谷村庄走着,道路虽是崎岖难行,但是好在阿依河畔青山绿水,岸边有林,林下有泉,风景如画,令人心旷神怡。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李晓明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难题。
火硝好弄,无非是反复过滤熬煮,但硫磺提纯可是极麻烦的事,要先烧、后煮,煮的过程中还需要化学反应去除杂质。
硫磺蒸汽还有剧毒,后世有些以提炼硫磺为生的人群,普遍年龄只有三、四十岁。
想要安全提纯硫磺,必须想好每一个步骤。
好在李晓明前身是个售楼部的营销总,三日总结,一周一计划,思维缜密的人,经过一番推敲,脑子里的计划也有个七七八八了。
正行走间,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渐渐地听见还有呜咽声。
众人抬头一看,有一骑飞快而来,竟是昝瑞,只见他神情慌乱,衣衫破烂,眼圈青肿,鼻子流着血水,身上有鞋印污秽,一看就是被殴打过。
李晓明看在眼里,十分心疼。
昝瑞一下马就大哭大叫,“太爷,蒲哥,刘新叫人给杀了,你们快点去看看吧。”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刘新是县里的主簿,大小是个官,有编制的,谁敢杀他?
况且还有官兵在场,就算与人冲突,当地的‘三老’、村民也没有袖手旁观之理,怎么会被杀了?
蒲荣与刘新相处共事时间长了,感情深厚,此刻被这噩耗惊的红了眼,问道:“是何人行凶?”
昝瑞哭诉道:“是陈家寨的什么少寨主,叫陈应虎的狗贼,有一二十人呢,凶的狠,我们寡不敌众,‘三老’上前劝解也被他们打死了。”
众人听了气的牙都咬碎了,堂堂的县府衙门竟被这群狗贼如此欺压,嚣张到这种地步,简直无法无天,王道天威何在?
李晓明取出钢弩,让蒲荣和众官兵做好战斗准备,留下昝瑞赶着驴车慢慢走,其余十余骑快马加鞭往出事地点赶去。
刚行不过二三里,远远的就看见一行人相对而来,有十几个骑马的,马后面用绳子拴着几个人,看不清是谁。
李晓明怒喝一声:“动手。”
蒲荣一马当先,带着十几名骑兵嗷嗷叫着包抄了过去。
陈应虎远远地看见李晓明这群人马,还以为是自家派人来此接应。
待到看清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已是措手不及,有几名骑兵还慌忙下马想解开拴在马尾上的俘虏。
蒲荣武艺不在孙文宇之下,此时挟怒火而来,勇不可挡,一枪将为首一名敌兵刺下马,李晓明从远处发弩,一箭也将一名骑兵钉下马来。
后面十几名骑兵蜂拥而至,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官兵占了先机,一个回合下来,陈家寨众人在马上的只余五六人,官兵无一人受伤。
陈应虎见官兵下手狠毒,打又显然打不赢,拨转马头想带着剩下几名骑兵逃跑,刚好路过李晓明身边。
他心想,此番吃了大亏,好歹也杀他们一人,于是拍马向李晓明冲来。
李晓明胸有成竹,迎面就是一弩,陈应虎这厮也有两把刷子,把身子提前一闪,这箭居然放空了。
李晓明大窘,看着陈应虎举刀砍来,他却来不及再装一箭。
他人高马大,会半瓶子醋的柔道,空手搏击谁也不怵,可是这马上厮杀他是一点也不会,况且手上就一把弩。
没法,只好举弩招架,好在弩片是钢的,陈应虎连砍几刀也破不了防,李晓明招架吃力,又是个怕死鬼,大喊蒲县尉救命。
蒲荣见县令岌岌可危,早吓出了一身冷汗,飞马纵到近前,一枪杆打去,正中陈应虎顶门,这厮眼看就要得手,不曾防备蒲荣手快,头上中了这一下,两眼一黑撞下马去。
剩下几名骑兵被官兵包围,李晓明脱身险境,顷刻又威风起来,怒喝道:“下马投降免你们一死,再敢反抗,就地斩首。”
这些人都是百姓出身,谁不怕死,有一个机灵鬼先带头下马求饶,其他几人也都扔掉刀枪,跪的整整齐齐。
众官兵正准备把这些人绑起来,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一个蓬头散发的人,夺过一把刀就往陈应虎脖子上砍去。
众人急忙拦住,定睛一看,都惊呼出声。
“刘主簿......?”
“老刘,你没死呀?”
刘新被殴打的满头大包,再也不帅了,鼻子嘴角都有血痕,衣服破烂,口中还在咒骂:“陈应虎,你个狗贼,你也有今天?我今日砍下你的狗头丢到你那泼贼老爹面前,让那老畜生看看,这就是报应。”
李晓明回头一看,只见先前跟着刘新贴告示的五名官兵都在,虽然都被殴打的萎靡不振,但显然无一人丧命。
众人转眼看向昝瑞。
昝瑞缩头缩脑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带着哭腔小声道:“我见刘哥趴在地上不动弹了,还以为他死了......。”
众人心里寻思:不用说,他口中说的被打死的‘三老’,想必也活的好好的。
李晓明哭笑不得,骂昝瑞道:“你小小年纪,一点都不义气,每次出事跑的比兔子还快,你再这样下去,可没人跟你玩了。”
昝瑞向来胆小,平生做的最大胆的事,就是大半夜把李晓明这个倒霉的穿越者背回家,此时挨了骂,委屈不作声。
蒲荣笑打圆场道:“也怪不得他,不是昝兄弟跑出来报信,刘主簿要是被捉到陈家寨,那可难救了。”
问清楚了原因,原来刘新和昝瑞正在张贴告示,遇见陈应虎带着几个人出来搜捕携粮逃跑的部曲。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刘新上前找茬咒骂陈应虎,陈应虎还嘴,刘主簿跳起来先扇了陈应虎两个大逼斗,没想到人家人多,这才打了败仗。
因结仇之前双方也经常打交道,都知道刘新是县衙的主簿,对方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因为这种小事就一刀把吏官杀了,暴打了一顿,只说是先抓回寨里,再慢慢理会。
清点了一下对方的伤亡,死了七个人,轻伤三个,俘虏六人,这下和陈家寨恐怕不死不休了。
李晓明心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跟陈家寨早晚要翻脸。
只是现在翻脸却也太不是时候了,枪炮还没造出来呢,若是此时先和陈家寨干上一仗,弄个两败俱伤,那还收复个屁的老县城。
恐怕就连自己投资的那两颗金珠子,几个银饼子也都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