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将那块鲊鱼肉放进了口中。
咸香可口，辛辣开胃。
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李阳见谢锦没有吃出什么来，便又开口道：“王姬，你再细细品品，看看我这处的玲珑牡丹鲊比起别处有何不同？可从口感上品一品。”
“二位王夫亦试试。”
楚恨别抬箸尝了一口，对着谢锦摇了摇头。
谢锦只能带着疑惑又吃了一口，细细品着，似乎口感上确实有些细微的差别。
这鲊鱼吃上去似乎更脆一点，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谢锦放下箸望向李阳笑道：“李刺史莫要打哑谜了，还是快些告诉本王其中玄机罢。”
李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颇有些得意地开口问道：“王姬可知这玲珑牡丹鲊是用什么脍制的吗？”
谢锦也是个好吃的，对于这里的门道自然是清楚明白。
她思忖片刻道：“若要做这道玲珑牡丹鲊，自然是选青鱼或是鲤鱼最佳。”
李阳听完，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非也！”
这倒是让谢锦提起了兴趣：“哦？不用青鱼也不用鲤鱼，可本王吃着和其他的玲珑牡丹鲊也并没有什么不同，难不成这道菜还可以用其它鱼？”
“哈哈哈哈哈，非也非也。”
李阳大笑一声后，终于为谢锦解了惑，她晃着头念道：“此食似荤非荤，看似是荤实则为素。”
“素菜？”
不仅谢锦惊讶，席上的人也无一不为之侧目。
谢锦又仔细地看了看眼前这道吃食，赤红的鱼肉似牡丹一般绽放，口中的也尽是肉味儿，怎么可能是道素食。
谢锦等人的反应显然让李阳极为满意，故而她洋洋得意地将吃食烹饪之法娓娓道来。
“自然是素食，不过这比真正的玲珑牡丹鲊虽繁琐些，但也没多费几分力气。”
“先取二十两蒟蒻蒸熟、捣碎放入罐中，再取二十条青鱼、二十条鲤鱼熬成羹，这鱼每条皆需得二十两重，多一两少一两都是不行的。”
“将这羹也一并倒进罐中，再放入二钱茱萸、二钱橘皮、二钱花椒、二钱胡椒、二钱茴香与盐一并腌制二十日，随后取出翻炒拟态即可。”
谢锦发愣地听着李阳的侃侃而谈，细细说着这鲊鱼的做法，她一言不发。
而李阳却没有结束，她亲自为谢锦盛了一碗粥，继续说着：
“您再尝尝这金玉羹，若平常金玉羹，也就是用些山药和粟来熬制，但下官这里的金玉羹却是不同，下官特地寻来五十只老母鸡煨了……”
李阳将桌上的吃食都一一道来，每一种都是需费了极大的功夫。
谢锦看着这些可口的吃食，却没了胃口。
那瘸腿老妪蹒跚的身影不停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百姓家中米缸见底，而这地方官员却耗费如此多的食材，只是要做此等将荤变素、素变荤脱裤子放屁的事。
比起这羌州官府，那风云寨的反而显得侠肝义胆。
李阳见谢锦神色淡淡，便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王姬，可是不喜这些？”
谢锦回过神，朝着李阳勾唇一笑：“倒是颇有新意，李刺史有心了。”
说着她举起酒盏意味不明地说道：“刺史待本王如此用心，等本王回朝后，定在皇姨母面前多多细述刺史治理羌州之功。”
李阳脸上笑意更深，弯着腰举起酒盏和谢锦轻轻一碰：“王姬真是折煞下官，能让王姬开怀已是下官之幸，怎敢奢求其他。”
谢锦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这种官场上的假意推脱，她就算并不精通也耳濡目染了，怎么不知李阳只是说说而已。
“王姬，两位王夫赶紧尝尝吧。”李阳继续说着。
谢锦打起精神，即使在知道这些吃食背后的门道后，没有什么胃口，但她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
一旁的莺衣殷勤地给谢锦布菜，谢锦也不拒绝。
而她自己也需尽量地表现得自然些，谢锦夹了一块“鹅肉”放进了楚恨别的盘中：“别恨，这个好，尝尝这个。”
楚恨别笑着吃了一口，也给谢锦回敬一箸。
“妻主，你也多吃些。”
两人相视一笑，谢锦心情好了不少，似乎也终于感觉到了这妻夫之情。
只是他们这边恩爱着，把莺衣忘在一边，那莺衣怎么会依。
虽说他义母是让他来生事的，但是他也会想着给自己另寻一条出路，王姬出生高贵，又形貌昳丽，那可是妻主的上好人选。
他才不会傻乎乎地任由义母摆弄。
他娇嗔了一句：“王姬，您吃了王夫的，那就不能拒绝仆的了。”
谢锦转头看向他，眼底的笑意减退了几分：“自然。”
她以为在这种场合，莺衣顶多敢给自己夹夹菜倒到酒之类的，谁知他居然直接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放在了谢锦的嘴边。
“王姬~”
谢锦头皮一麻，若是在私下或是春风阁那等风月场所到还好，可此处是个正经地方。
这莺衣也太大胆了……
可刚刚应下，她也不好当着李阳的拒绝，这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举动，谢锦只能硬着头皮吃了莺衣手中的酒。
刚抿了一口，就连忙将人拉着坐下，笑道：“别只顾着本王，你自己也吃。”
莺衣脸颊一红，他感觉今日的王姬似乎对他格外地温柔。
他思来想去定是今日他这身碧绿色更衬他的容色，才得到了王姬的欢喜，他以后定要好好努力。
谢锦刚刚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她赶忙转头看向楚恨别，想缓解一下尴尬。
却撞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神。
楚恨别微微偏头，似是调笑般开口：“需要我也给您亲手喂盏酒吗？”
“妻主？”
谢锦瞪了他一眼，偷偷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楚恨别也不躲，只是一直笑着。
一时间谢锦这边一片温馨，可李阳怎会想看见这样的场面。
她朝着莺衣使了个眼色，莺衣的笑容一僵，但也不敢不从。
莺衣看了眼亲密的谢楚二人，心想这楚王夫明显更加受王姬宠爱，他若一味挑衅这位王夫，怕是会惹得王姬厌烦。
逐渐地他将目光移到了另一位王夫容惟许身上。
或许，他可以在这人身上做做文章。
ps：这蒟蒻其实就是魔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