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刘季他们一行人,这一走都五六日了,眼瞅着连个信儿都没有,也不知现如今到了沛县不曾。” 二柱子裹紧了身上那件千疮百孔、棉絮外露的棉衣,跺了跺冻得发麻的双脚,哈出一口浓重的白气,忧心忡忡地开了口。寒风如冰刀般呼啸而过,割得人脸生疼,他往手心呵了口气,继续说道,“照您当日谋划的行程,理当是到了,可直至如今,愣是没见着一只信鸽飞回来。”
“咱那十车宝贝物资,该不会是被刘季那小子给黑了吧?” 麻子眉头拧成了个麻花,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几分埋怨与狐疑,向正安然坐在火盆旁烤火的逸尘发问道。那火盆里的炭火,时不时 “噼啪” 爆响几声,跳跃的火苗映照着麻子满是猜忌的面容,使得他脸上的沟壑愈发显得深邃。屋内虽说有火盆取暖,可那丝丝寒意依旧从墙壁的缝隙中渗进来,仿佛要将这仅存的温暖也吞噬殆尽。
“你且沉住气,毕竟是初次走货,路上稍有耽搁,也是常有的事儿。急什么,安心候着便是,一切有我兜底。” 逸尘仿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依旧不紧不慢地拨弄着炭火,随着他的动作,火星四溅纷飞。他微微眯起双眸,那眼神仿若能穿透这夜色,看透前路的一切,透着让人安心的笃定。此时,屋外的风愈发猛烈,吹得门窗哐哐作响,似是要为这寒夜添上几分惊悚的氛围。
樊哙闷坐在一旁,仿若一座沉默的小山。他听闻麻子所言,只是翻了个白眼,那白眼珠子差点没翻到天灵盖上去,无声地传递出 “就你这急性子,沉不住半点气” 的意思。
酒足饭饱之后,麻子和二柱子告辞归家。樊哙耷拉着眉眼,仿若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关上了门。刹那间,寒风 “嗖” 地一下灌了进来,如同一把利刃,割得人肌肤生疼,樊哙不由打了个哆嗦,忙往火盆边凑了凑。
逸尘见状,笑着搓了搓手,那笑容仿若暗藏玄机,瞬间打破了屋内残存的寂静:“你琢磨琢磨,大哥我为何如此放心,敢把这十车至关重要的物资,交到那与咱们仅有数面之缘的刘老四手上?”
“您不是说要开盐道做生意嘛。” 樊哙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仿若响雷在这狭小空间炸开。说话间,他顺手操起一根粗壮的柴禾,狠狠地往火盆里一扔,火苗 “噌” 地一下蹿了起来。火星溅到他的棉衣上,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拍了拍,继续盯着火盆发呆。
“那为何此次押盐,我没派你过去盯着,以防那刘季耍心眼儿?” 逸尘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睨着樊哙,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促狭。
“大哥,我哪有您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我樊哙就是个实打实的粗人。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挑明了说吧。” 樊哙挠了挠头,那动作带着几分憨态可掬,头发被挠得乱蓬蓬的,仿若一个毛头小子。
逸尘笑意更浓,打趣道:“你还敢说大哥心眼多?你这家伙,真是个大胆的憨货。罢了罢了,樊哙,咱俩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樊哙一听 “赌” 字,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仿若黑夜里闪烁的星辰,瞬间来了兴致,整个人往前一凑,差点没把火盆给掀翻了。
“就赌你三个月不许喝酒吃肉。倘若大哥我输了,便给你五百钱,做零用。你可有这胆量?” 逸尘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挑衅。
“大哥,那您先给咱讲讲这赌面儿。” 樊哙咽了咽口水,既有些舍不得酒肉,又被那五百钱勾得心动,跃跃欲试地问道。
“我就赌明日天黑之前,必然会有飞鸽传书,而且刘季定会说,这车物资都被土匪扣了,他们侥幸逃回了沛县。不过,他们定会寻个时机,前来向咱们负荆请罪。” 逸尘微微仰起头,仿若能预见未来之事,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与玩味。
“哈哈,大哥您又不是神仙。不不不,您就是神仙!但您,是那散财童子啊!” 樊哙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如雷贯耳的大笑,边笑边拍着大腿,“您这五百钱,可准备好了?”
“哼,如果他刘季不拿我那几车物资,去收买人心,他就不是刘季了。面子算什么,实惠最重要。要是他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那我可就看错他了。” 逸尘双手抱胸,笑呵呵地说道,仿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大哥,若真如此,那咱们这买卖岂不是亏大发了?那可是十车物资啊!若是省着用,够咱们撑过三个月。眼瞅着冬天就要到了,这要是没了……” 樊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倾倒。“不用您说,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亏吗?你且等着看好戏,我要用这十车物资,换一个萧何。” 逸尘神秘兮兮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萧何?萧大人?大哥您要他做甚?” 樊哙一脸疑惑,仿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瞪大了眼睛看着逸尘,眼神中满是不解。
“哈哈,你个憨货,不信咱俩再赌大点儿,把你那瓶宝贝茅台酒也押上?” 逸尘看着樊哙那懵懂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趁机调侃道。
樊哙一听,下意识地一哆嗦,仿若被一道电流击中。他忙不迭地摇头,双手在空中乱挥,仿若要把这可怕的提议给挥散了:“别别别,大哥,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嘛!”
樊哙心里门儿清,这大哥平日里行事高深莫测,身上不知藏了多少秘密,做出的惊人之举更是数不胜数。眼下这事儿,还是静观其变为妙,千万别冲动,万一输得底儿掉,那可就亏大了。
“罢了罢了,既已出口,也不好反悔。只盼这刘季小子能争点气,我这几个月,可真要当和尚了。” 樊哙嘟囔着,往炉子里又添了些柴火。那跳跃的火苗,仿若也在为他的悲惨遭遇而 “舞蹈”。“这冬天的夜晚,可真难熬啊!”
入夜已深,酒过三巡,东方已然泛起鱼肚白。樊哙搀扶着逸尘,脚步虚浮地回到了自家那破旧不堪的茅草屋。
因着气温骤降,逸尘将村里的晨会改成了三日一次。故而今日,二人方能睡个好觉。
樊哙贴心地烧起了炉火,又点上了一盏豆大的油灯。看着逸尘安安稳稳地睡下,他才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虽说樊哙身强体壮,可这天气转凉,喝了酒、吃了热菜,依旧冻得瑟瑟发抖。他缩了缩脖子,不禁寻思:也不知此刻沛县的那些人,是在怎样寒冷的环境下熬过这漫长的夜晚。
此刻的沛县,大雪纷飞,如鹅毛般的雪花肆意飘落,给整个县城披上了一层冰冷的银装。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吹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道白色的雪雾,仿若幽灵般在街巷间游荡。百姓们的茅屋在风雪中摇摇欲坠,不少屋顶已被积雪压塌,露出了里面破败的景象。屋内,人们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身上裹着单薄的被褥,在饥饿与寒冷中苦苦挣扎。
提及寒冷难熬,这一晚的萧何萧大人,那可是遭了老大的罪。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那由破旧茅草棚子改造而成的窝棚时,刘邦一行人,正笑嘻嘻地围着被五花大绑的萧何萧大人。那窝棚四处漏风,寒风 “嗖嗖” 地直往里灌,吹得地上的稻草沙沙作响。萧何被冻得嘴唇青紫,身体不停地颤抖,绳索勒得他手腕生疼,心中的怒火却愈发旺盛。
“刘季,你给老子滚出来!你竟敢绑架朝廷命官,按照秦律,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萧何怒目圆睁,仿若一头发怒的狮子,拼命挣扎着,“你个没良心的!你们和祁县的人械斗被抓,还是我求了卫青卫大人放了你们。还有,你上次和别人耍钱赌博,被人家告发,是我出面才保了你。如今,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是想杀人灭口吗?”
“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定要向上检举你,你个没良心的泼皮无赖!快把老子放了,刘季!刘季!你死哪儿去了?” 萧何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又朝着周围的人吼道,“还有你们,你们和他同罪!现在放了我,我从轻发落。快把我解开,你们这群混小子!”
此刻,萧何又饿又气,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说话都有些吃力,却仍强撑着大口喘气,那模样仿若一只受伤后却依旧凶猛的野兽。
“你们这群混蛋,赶紧给萧大人松绑!他奶奶的,懂不懂规矩?萧大人,您先喝一碗热汤,恢复些气力再骂。” 刘邦仿若没事儿人一样,听到萧何叫骂,三步并作两步,端着汤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刘邦一人的错。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刘邦恭恭敬敬地递上肉汤,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您先喝口热汤缓一缓,再骂我们也不迟。”
萧何往碗里一瞧,竟是白菜炖咸肉,那碗里要是有整块羊肉,而不是仅有一片,就更好了。汤里羊油挥发出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孔里钻,勾得他肚子咕咕直叫。
这时候,刘邦旁边的一个小弟,还贴心地递上一块烤得香喷喷、微微焦糊的白面饼子。
“哼,这算是断头饭吗?” 萧何冷哼一声,虽满心狐疑,却也不客气,抓起饼子,就着羊汤吃了起来。
直吃得打了个羊肉味儿的饱嗝,萧何才没好气地说道:“还算你们这群混小子有点良心。怎么?是吃饱了送本大人上路吗?”
刘邦赶紧赔笑:“萧大人您说笑了,您是活菩萨,我们平日多有大人照顾,给您供着还差不多,怎么会伤害您呢?”
“你放屁!我脑袋现在还嗡嗡作响,你们是哪个王八蛋给我一闷棍?” 萧何气得吹胡子瞪眼。
刘邦反应迅速,一脚踹飞了身边的一个胖子,大声喝道:“你这王八蛋,手上没在轻!”
那胖子十分委屈,嘟囔了一句,惺惺地爬了起来。
萧何也不想和这群泼皮拉扯,清了清嗓子:“有话说,有屁就放。”“我一会儿还要去郡里去谈关于增发徭役的事情.”
刘邦心中一凛,暗自思忖:怎么又要增发徭役?这什么破国家,还让不让人下了?罢了,先说正事。
“萧大人您借步这边,您看。” 刘邦一挥手,众人扯开稻草。
只见,这破旧的仓库墙角堆放着,整整齐齐五车的物资。数量之多,光是用来藏匿货物的稻草就有数人之高。这里有精盐,有咸肉,咸鱼,甚至还有五谷,和米酒。自从秦朝统一六国,一直禁酒。
萧何惊呆了,一时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刘季,你去做土匪了吗?怎么搞来这么多物资?如果省着用,咱们小半年都有富裕。你…… 你……”
“大人,我们这可是用命换来的。” 说罢,刘邦脱下衣服,露出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的身躯。那些伤口,仿若一条条狰狞的小蛇,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萧何当下也有些动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只要能让我们沛县不至于饿殍遍地,易子而食,我们按照秦律受惩罚,只是希望大人可以妥善处理这些物资。” 刘邦言辞恳切,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期盼。
“大哥,这可不是给我的物资,这可是让我们代为售卖的。” 刘邦一众人中有一人,焦急地指出了干系。
“你闭嘴,你没看到,连萧大人都快要断粮了吗?” 刘邦瞪了那人一眼,呵斥道。
“有任何问题,我刘季一人承担。就算是背信弃义,我来背这骂名。” 刘邦一脸光棍的混不吝模样,仿若天塌下来都不怕。
“就是,就是,能够解我县的燃眉之急,死都不怕还怕这些虚名。” 另一人附和道。
“就算大哥知道后,刨我家的祖坟我也认了。” 刘邦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用得着你来承担,你的命值几个钱。” 萧何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秦律规定有贩卖或参与倒卖私盐和违禁用品的,以里为单位连坐,问责上下三级。你作为亭长,会不知道?”
“你让我看到这些东西,无非是拉我下水,对吧,你这混蛋小子,别在我面前演戏。” 萧何不怒反笑,心中竟然默默有些佩服这家伙。
不管怎么样,这救命的物资到底还是被这小子给弄来了。能够救命的就算是毒药,也比一下子就病死的强。
只是这家伙到底从哪里搞来了这么来东西。按照这小子的性格…… 哼,敢拉我下水,看我不把你小子这点油水,榨干。
“哼,就带回来这么多?” 萧何捋着胡子上的羊汤,挑着时间问道。
“就这么多,全在这了。” 刘邦苦着个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哼,那我可走了,你可别叫我。” 萧何作势欲走。
“萧大人,留步!” 刘邦一个踉跄,急忙追了过去。
一时间,刘邦月下追萧何的戏码上演了。
萧何也并没走远,他若有所思,随后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说道:“说说吧,说说你背后的那个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