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背负着殷素知,恰似疾风迅雷,径往陈塘关李府疾驰而去。李靖遥见夫人安然归来,眼眶倏地泛红,二人相拥而泣,良久,方缓缓松开。
哪吒款步上前,神色坚毅若磐石,朗声道:“爹,孩儿已将那石矶杀了,料想一时半会儿,当无祸事临头。您且悉心护持娘亲,孩儿尚需去救一人。”
李靖闻听此言,眉头紧锁,忧心如焚,劝道:“你这才刚回返,又欲奔赴何方?切莫再去招惹是非,闯荡大祸。”
殷夫人轻轻叹息一声,眸中满是疼惜与无奈,柔声道:“罢了,为娘深知劝不住你,总之,诸事小心,万望珍重。”
哪吒微微颔首,转身回房,将绣球、缚妖索、砍妖刀三件法宝,小心翼翼地置于金刚透匣之中,又顺手掣起斩妖剑,蹬上风火轮,化作一道璀璨流光,直向华山奔去。
一至华山脚下,哪吒翩然落地,放轻嗓音呼喊:“二哥,二哥,你在何处啊?”连唤数声,却不见回应,他心中暗忖:二哥机敏聪慧,如今这般毫无踪迹,莫不是已遭天庭那帮恶贼缉拿?念及此,一股怒火在胸腔熊熊燃起,当下不再迟疑,踏轮而起,悄无声息地朝南天门掠去,潜入那琼楼玉宇的瑶池仙境。
刚在瑶池觅得一处隐蔽所在藏妥身形,便见那玉帝龙颜大怒,怒目圆睁,对着天蓬和大金乌厉声呵斥:“三个金乌,五万天兵天将,竟连几个毛孩都擒捉不得,大金乌,朕养你这般无用之人何用!连个半大孩童都降伏不了。”
哪吒闻听,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险些笑出声来。岂料这细微动静,竟被玉帝敏锐察觉,只听玉帝高声喝问:“你笑什么?”
哪吒心头一紧,忙左右顾盼,这才惊觉,原来玉帝并非冲他发话,而是在质问天蓬。
天蓬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躬身回话:“陛下,小神哪敢有丝毫笑意啊!”
玉帝冷哼一声,又看向卷帘:“卷帘,天蓬方才可曾笑了?”
卷帘如实禀报道:“回陛下,小神适才瞧见天蓬嘴角轻扬,双目微眯,然并未闻得笑声。”
玉帝顿时雷霆震怒,怒喝道:“你这蠢货,给朕闭嘴!”
卷帘不敢违逆,当即施展法术,将自家嘴巴牢牢封住。
瑶池王母见状,轻声启齿问道:“大金乌,你把兵马都安置于何处了?”
大金乌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回道:“回娘娘,儿臣思忖着那杨戬等人或许会折返玉泉山,便将兵马屯于彼处了。”
瑶池王母微微蹙额,沉吟片刻后说道:“依本宫之见,不妨给天蓬限定个时日,命他下凡捉拿那妖孽以及杨家兄妹。若到期未能擒获,便拿他是问。”
天蓬一听,吓得面如土色,赶忙跪地起誓:“小神发誓,再也不敢嬉笑了,求陛下和娘娘收回成命啊!”
玉帝却神色冷峻,不为所动,颁旨道:“天蓬,接旨!朕给你五万兵马,命你协助大金乌,限你半月之内,将杨家兄妹以及那叮得朕满身大包的妖孽捉拿归案。若半月内完不成使命,朕即刻削去你们二人神籍。”
天蓬与大金乌对视一眼,满心无奈,只得齐声应作:“遵旨。”言罢,转身疾步离去。
哪吒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喟叹一声,喃喃自语道:“二哥不在天庭,我这新法宝都没机会显摆了,实在憾事一桩。”
此刻,他心中又不禁泛起些许失落,本想着寻到二哥,让他看看这新得的法宝大展神威,可如今二哥踪迹全无,这期盼怕是要落空了。
这边,封住嘴巴的卷帘无意间抬眼,瞥见躲在柱子后的哪吒,哪吒亦瞧见了他,冲他挤眉弄眼,还略带几分戏谑挑衅之意。卷帘心中焦急万分,嘴里“嗯嗯”直响,却苦于无法开口。
瑶池王母敏锐察觉卷帘异样,轻扯玉帝衣袖,指向卷帘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哪吒见势,冲卷帘勾勾手指,又转身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玉帝瞧见卷帘“嗯嗯”叫个不停,怒不可遏:“张开嘴说话!”
卷帘忙躬身行礼,解释道:“启奏陛下,小神方才瞧见外面有个妖孽在偷听。”
玉帝气得猛拍桌案:“你方才为何不早说?”
卷帘一脸委屈:“陛下,您刚刚才命小神闭嘴,小神奉旨,不敢言语啊。”
哪吒踩着风火轮,悄悄跟在天蓬和大金乌身后,一路尾随至玉泉山,暗中偷听他们商议排兵布阵。
二金乌蹙眉说道:“依我看,那妖孽虽说棘手,但一万兵力也足以应付。杨戬如今与他们分开,拿下他,一百人便足矣。在华山通往此地的各个要塞埋伏上千人马,只要他们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大金乌微微点头,看向坐在大石上的天蓬,无奈地摇摇头,继而吩咐道:“二弟、三弟,你去下一个关口来回巡查,我与天蓬在玉泉山守株待兔,若有消息,速来禀报。”
二人领命,齐声应道:“是,大哥。”
再说杨戬,此刻他一路奔逃,遁入一家破旧庙宇。这庙中豢养着一条狗,浑身毛发洁白如雪,宛如白象,竟是当今四神兽之一的哮天犬,还有一只神鹰,颇具灵性,一直在等候有缘主人。
哮天犬与神鹰见杨戬进来,起初装作奄奄一息的模样。杨戬心地善良,见此情况,毫不犹豫地将身上值钱的手镯都取下来,只为救下这两个生灵。值得一提的是,手镯乃是妹妹杨婵所送的。
当看到它们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杨戬心中满是悲悯,暗自思忖:这般鲜活的生命,怎忍心见死不救?或许是这份赤诚之心打动了它们,哮天犬与神鹰自此认可了杨戬,甘愿追随。还将庙中的斩魔剑叼出来,送给了杨戬。
此后,杨戬凭借神鹰探路、哮天犬杀敌,一路披荆斩棘,历经磨难,终于拜入阐教 12 金仙之一玉鼎真人门下,开始潜心修习八九玄功。
此时的杨戬,心中满是感恩,他深知这一路的艰辛与不易,若不是有神鹰和哮天犬的助力,自己怕是早已性命不保。每念及此,他便对这两个伙伴倍加珍惜,暗暗发誓,定要刻苦修习,不负它们的追随。
另一边,哪吒四处寻觅了几个月,终寻不见杨戬,满心无奈,只得飞回乾元山金光洞。一落地,便瞧见一个李家下人,不禁问道:“小李,你怎会在此处?”
小李神色慌张,匆匆回道:“公子,家里出大事了!”
哪吒心头一沉,追问道:“此话怎讲?我已将石矶斩杀,还能有何事?”
就在这时,真人疾步走来,焦急喊道:“哪吒,你速去!四海龙君已奏准玉帝,要来捉拿你父母。他们扬言,你若半月之内不回来,便杀光你全家。”
哪吒听闻此言,眼中杀意顿起,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又想来要挟我。师父,我不想连累父母,可有法子化解?”
真人面露不忍,靠近哪吒,附耳低语:“此番你前去,怕是凶多吉少。如今天兵天将、四海龙族虎视眈眈,就连纣王听闻你杀龙一事,也派出十五万大军,将陈塘关围得水泄不通。眼下,唯有将自身骨肉归还父母,方能救他们脱离此难。”
哪吒闻言,身形猛地一震,仿若遭受雷击。一时间,脑海中纷繁复杂的念头纷至沓来:自己这条命本就是父母给的,如今却要连累父母陷入绝境,若真依师父所言,以自身骨肉还亲,那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
可若不如此,父母必将性命不保,这让他如何抉择?痛苦、挣扎、不甘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防。他缓缓跪地叩谢。
起身之后,哪吒看向杨婵,目光诚挚:“天庭又增加了五万兵马,三姐你就待在这里,劳烦你帮我照顾好师父,哪吒去了。”
杨婵早已潸然泪下,哽咽着应道:“嗯,你千万保重。”
哪吒飞身离去,杨婵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转头向真人问道:“真人,哪吒此行当真有去无回吗?”
真人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自哪吒杀了敖光全家,又得罪石矶之后,李靖便与费仲、尤浑结下仇怨,若不是宰相比干极力保全,他怕是早已性命不保。那两个奸臣在纣王面前进谗言,称龙乃九五之尊的的象征,哪吒杀龙,意味着李靖之子必是灭商的灾星。纣王听信谗言,这才派出 15 万大军围困陈塘关。”
真人顿了顿,神色凝重:“哪吒树敌太多,如今面对天兵天将、四海龙族以及商朝大军,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行怕是难逃一劫。”
杨婵一抹眼泪,眼神决绝:“我要去找他,哪吒为救我们兄妹才惹来这诸多天兵,我虽知无力救他,但也要与他一同面对。”
真人见她心意已决,只得叮嘱:“陈塘关在东南方向八百里处,若你侥幸不死,记得帮我把哪吒的尸体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