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萍紧紧盯着孙娜茹,丝毫没有放过她刚才眼里一闪而过的悲痛和浓烈恨意。
她知道,孙娜茹是想要她家破人亡,最主要的是报复陆士荣和陆双。
虽然当年她也庆幸为儿子鼓掌,因为陆双弄掉了孙娜茹的孩子,不论是在法律某些层面上陆双都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但是这一刻,她反而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他只是不小心。
甚至陆双都不知道孙娜茹这个人是个怎样身份的存在,如今却要让他遭遇这种不公和报复,实在是让她很痛心。
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来做什么,来劝孙娜茹放过她儿子?或许,她心里是想要真正除掉孙娜茹这个人吧。
胡玉萍不急不缓道:“就这么承认,你不怕我带了录音器之类的,让你一败涂地?”
孙娜茹觉得眼前端庄的胡玉萍有些好笑。
“败?我还有什么可败的?何况我并没有犯罪不是吗?说出去又能怎么样?我无所谓。”
孙娜茹笑着,将自己胸前的卷发往后肩搭了搭,话锋一转,语气似是调侃又似是警告。
“不过陆太太,你是光鲜艳丽的名门闺秀,上流社会的贵妇人,像你这种人应该是很要名声的。
如果我说你的苟且之事……哪怕我犯罪了,你也要帮我不是吗?如今我们可不是敌人。”
像是被戳中心事,胡玉萍面上有过一丝不自然,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
“不是敌人?你害得我儿子一无所有,你跟我讲我们不是敌人?”
孙娜茹摇了摇头。
“陆太太,你想错了,其实你儿子是无辜的,我想报复的只有陆士荣一个人,和别人没有关系。
所以陆太太只要你不妨碍我,我也不会害你的。不过你怀疑我也很正常。”
胡玉萍当然不相信孙娜茹的话,可她此时不相信又能怎么样?胡玉萍知道她也陷入了被动的地步,因为被人捏住了弱点。
而靠近孙娜茹,她也是想要抓住对方弱点的吧?
她不相信孙娜茹做出那么多事情来,没有一件事情不会让她受到惩罚。
尽管此时想来,孙娜茹并没有犯罪。
孙娜茹说:“我对霞都不感兴趣,权利给谁都一样,既然你不想给陆默,那你就去告发陆默。
一旦陆默入了狱,陆家的东西不都是陆双的了吗?还是说,你不忍心对陆默下手?”
“真是笑话!”胡玉萍的目光一寒,“再说,我哪里有什么陆默的把柄?”
孙娜茹笃定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陆士荣出事的那一刻,你就拿走了他的笔记本,里面有很多的私密文件,一旦这些文件暴露,陆士荣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笔记本?”胡玉萍的目光登时犀利地射向孙娜茹,后者却幽幽地笑着。
“因为,你也是个谨慎的人。
而且你足够了解陆士荣,你知道他这人心狠手辣,不光明的事情太多。正因为你知道,所以你对他失去信心。
平淡无味的豪门生活,你才需要去养一些什么人来充实生活。
但是,现在你们是捆绑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他掉入水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胡玉萍眯了眯眼睛,看着丝毫不拐弯抹角的孙娜茹,真的很想一把把她掐死。
但胡玉萍好在还有理智,她在想办法怎么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胡玉萍不悦道:“你当我傻吗?就算陆默入狱了,老爷子的遗嘱还是没有更改。”陆双还是一无所有。
孙娜茹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哎呀,你看我糊涂了,我是为了报复陆家所有人的,你觉得,我会放过陆双吗?除非他不姓陆。”
孙娜茹红唇勾起,笑的嚣张,此举令胡玉萍心里怒意急速上升,恼羞成怒!
孙娜茹反而安慰道:“别生气,不过你放心吧,你只要和陆士荣离婚,我们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
“你觉得这时候我再落井下石,对我自己有好处?”胡玉萍按捺下心里的怒意。
孙娜茹魅惑一笑,眉眼勾起一抹妖艳的弧度,像是自言自语,后知后觉地说道:“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其实你离不离婚都不姓陆,我也没必要抓着你不放。
何况我还要谢谢你,毕竟你多一个男人,就是往陆士荣脸上打一巴掌,也算替我出了一口气。”
孙娜茹的语气似是在玩弄这世间每一个有关联的人,就连一向自诩冷静的胡玉萍也被她的思维左右。
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胡玉萍心里刚衍生出这个想法,就听孙娜茹烦躁地摆摆手说:“好了,我今天有点累了,刘阿姨,送客。”
胡玉萍愤愤地转身离去。
这时,身后却传来孙娜茹犀利而尖锐的声音:“都是女人,我不想为难你,不过你如果要帮陆士荣,我也不会放过你。”
胡玉萍的脚步一顿。
看来,孙娜茹是想让她置身事外,这样她就可以保全自己,不过孙娜茹真的会有那么好心?胡玉萍看不懂。
“如果你执迷不悟继续护着陆士荣的话,就不要怪我了。”
孙娜茹的话不断回响在胡玉萍的耳畔,她没想到孙娜茹对陆士荣恨之入骨。
尽管很多年前她心里也对陆士荣心生恨意,但是活了这么多年,婚姻也就那回事。
相敬如宾,各有各的生活大家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
然而,那些暗地里的事情一旦被挑起放在明面,着实是不好看,足以把一个人的人生都毁掉。
孙娜茹打了一手好牌。
而当年,孙娜茹也是爱惨了甜言蜜语的陆士荣,不然也不会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她985高校毕业,拿下硕士生学位,进入霞都当了杜伟杰的秘书,兢兢业业也算是事业有成,出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家也算是身家清白。
但是陆士荣让她诱惑杜伟杰把杜伟杰拉下马,她也照做了。
或许当时的孙娜茹还以为陆士荣是委曲求全在婚姻里不愿意脱身,可是看到如今她疯狂的模样,或许她一切都明白了。也看透了。
胡玉萍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的出身与社会地位决定了她的眼界与格局。
她了解陆士荣,所以她知道陆士荣对孙娜茹再喜欢也不会跟她离婚让孙娜茹上位,尽管她和孙娜茹当年明里暗里耍过一些手段。
而那个孩子,是意外。
孙娜茹对她的手段越厉害,陆士荣就越不能容忍这个烫手的山芋存在。
那时,孙娜茹想靠着孩子上位,可她错算了。
她是一心扑在陆士荣身上,但陆士荣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也许陷入爱情中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蒙昧无知,胡玉萍觉得当年的孙娜茹就是那般,包括年少时候的她亦是如此。
不然怎么会在婚后,在与孙娜茹的斗争中败下几次之后,才彻底明白陆士荣的为人呢?才看透这种利益婚姻呢?
有多爱就有多恨吧,恨之入骨!
孙娜茹心怀希望憧憬一家三口在一起,对未来宝宝准备了相对应的一切,母爱十足,然而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
让她丧失了这个孩子,继而又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她所爱的人伤害了她还要再在她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她的人生,为何如此悲哀痛苦?
她的沉沦害了她美好阳光的一生,为此当然要有人陪葬。
要为那些错误买单。
陆士荣首当其中。
继而陆双。
那个曾经以自己是陆家人身份而不愿意明媒正娶接受她的陆士荣,那是在很多年后她才明白,不是陆士荣有苦衷不愿意娶她,而是陆士荣从来没有爱她。
只把她当一个玩物,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他的权利。如此自私。
以此来伤害无辜的她。
这么多年,他总该要还债了。
包括声名显赫的陆家,也要除名!
从孙娜茹处离开后,心烦意乱的胡玉萍快步走向停靠在别墅外马路边的那辆车。
到底她和陆士荣是捆绑到一起的利益,可孙娜茹的威胁又不能无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然而打开车门后,胡玉萍意外看到一个人,面色登时一变。
她眼前,陆默好整以暇坐着。
不慌不忙,不急不躁,从容不迫的。
……
十一月中旬,银杏叶黄金色落满城,那一把把小扇子一样的植物别样精致。
华庭庄园里就有一条银杏树小道,每到这个温度与季节便是落叶纷纷。
陆默有时间就会在这里晨跑,时不时也会在这里散步,封琪琪去屋里看陆默不在,就知道他来了这里。
果不其然,封琪琪远远的就望见了陆默,以及他身边的白婉婷,两人正旁若无人的交谈着,封琪琪也没靠近。
“警方已经起诉陆士荣故意杀、人罪,相信过不了几天,一审判决就会下来。算是尘埃落定了吗?”白婉婷问。
陆默面无表情,只说:“到真正刑期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陆默,有什么话你都可以和我说,有什么情绪都可以发泄出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见着陆默,白婉婷就敏锐察觉到他今天情绪有些不太对。
陆默先前沉默着,这会倒是极力争辩。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难受?父母死亡的真相大白,我不是应该高兴吗?
对于二叔,其实没有多少感情,何况他从来处处提防着我,对于敌人没什么可心慈手软的。”
“你这是嘴硬!”
白婉婷看了陆默一眼,“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然你也不可能隐瞒下事实真相。”
“如果不是事实打脸,你也是认为我会报复陆士荣的,所以这里面能有什么感情?”之前电话里白婉婷的态度俩人都明白。
白婉婷一笑,“你在跟我抠字眼吗?我也以为你会为了报仇而不择手段,那像你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何况爷爷已经不在了,你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没想到所有事情背后还有幕后黑手操控,人生真是戏剧化。”
陆默说:“可能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是幸福来临还是灾难降临,都是未知数。
所以人们,才这么努力的活着,为自己、为他人或者为私心为利益苟且活在这个世上,或美丽,或肮脏。”
脚下踩着本来傲然枝头的金扇子,这一刻却尘埃遍布。
即使他再放轻脚步,也免不了它被人踩踏的命运。
因为它落在了供人行走的路上,必然就要承受这一份重量,哪怕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白婉婷轻笑着说:“现在呢?如今你掌权霞都,或许需要向外界宣布一下吧?
上次的事情在董事会上闹的人心惶惶。因为遗嘱的问题再让那些鲜少露面的小份额股东们也都出现在股东大会上,应该也算是一个盛景了吧?”
白婉婷半开玩笑着询问陆默的意见,毕竟网上传闻太多。
然余光正好瞥见他的目光正温柔地注视着前方,白婉婷的话顿了顿,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封琪琪扬眉微笑着走向陆默,那两人靠近着。
白婉婷目光微敛,也靠近了陆默的脚步。
近几日,陆默面向媒体自然而诚恳,演绎着自己幸福的生活,对于陆家和霞都的事情闭口不谈,这样的信息当然传到她的耳朵里,也被她看在眼里。
看来,这个封琪琪还真是很有手段不容小觑。
白婉婷勾唇微笑,不失礼貌又不疏离更不会过于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封琪琪,你来找陆默有事吗?”
她的话让封琪琪轻启的朱唇转为了微笑,瞧你这话说的刺耳。
封琪琪心里呵呵冷笑两声,实在没想到在这里碰见这两人慵懒散步,远远看去,真是美如一幅风景。
白婉婷盘根错节在陆默的社交圈里根本不是封琪琪想无视就能无视的。
她本是云淡风轻的,到底自己是正室的身份。白婉婷顶多是朵别人家的鲜花。
但是这朵花非得跳到她门前晃悠,有事没事挑衅她,她的眼睛还没那么瞎!
然她笑而不语。
白婉婷惯用的伎俩无非是软刀子,威力不小,杀伤力也蛮大,取得的最后成绩也在预期之内。
既然人家喜欢用这个,封琪琪难道就不会吗?
她得瑟,她也能得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