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又忧心道：“那远在学宫的师兄怎么办？”
刘胤才摆摆手：“他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师兄不是蠢人，我走后，你师兄便是明面上文圣主脉唯一传人，那些老儒酸怕不是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听后唐岁才稍稍安心。
很快一座小城便出现在视野尽头，刘胤才掐诀使得字画加速，两人很快落入城中私塾小院。
看着生活了许久的小院，刘胤才不免有些感慨。
“书房那些书和玉简就传给你了，学塾你也可自行看着解散。”
此时书房中另一个“刘胤才”走出，见到二人。
惊讶道：“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胤才不在意地笑笑：“出了些变故，不过你我也不用再困于此地了。”
随后另一个“刘胤才”化为点点清风散去，一只通体发黑的毛笔回到刘师手中。
刘师扭头望向唐岁，少女像是意识到什么鼻头发酸。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最后再唤你一声乖徒儿，”刘胤才面色柔和，“是时候道别了。”
唐岁面色一怔，便见刘胤才拎着自己，眼前转瞬一换。
却是到了城主府门口，随即中年儒士大声道：“今我刘胤才弟子唐岁，于靖州城闯下弥天大祸，即刻起，将唐岁逐出师门，与我便断绝师徒关系，再无情分。”
随即刘胤才甩了甩袍子，不想让少女看见自己神情，转身便消失了。
只余下少女一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少女口中喃喃：“师尊，您要平安归来啊。”
…………
师兄走了，师傅也走了。
且师尊此去怕是九死一生。
唐岁颇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百酿楼。
唐芝芝因为没有客人，所以闲得在柜台上撑着脑袋晃呀晃。
见唐岁走进来小脸上露出喜色，上前抱住唐岁。
“姐！你回来啦！”
随后她注意到唐岁神色奇怪道：“出了什么岔子吗，阿姐脸色好难看。”
唐岁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和刘师出去的途中生了些变故，芝芝不必忧心我。”
殷二娘听到动静从后厨走出来。
见了唐岁，赶忙将她拉至屋内。
眼见殷二娘拉上门时还往外瞅有没有人，一副小心提防的样子。
唐岁疑惑道：“怎地了殷姨？这么谨慎。”
殷二娘扭过头来，表情严肃：“阿岁，金家已经被夷为平地了，灭金家的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现如今那边已经被改为了校场，众多军士正在那边搭建呢。”
唐岁心头一惊，没成想刘师才给她吩咐完金家就遭殃了。
她又问道：“可有活口逃出？”
殷二娘叹口气：“有人见到金家有支队伍早早地就出发了，也不见军队里有人去拦截，应是走脱了的。”
唐岁扶住下巴暗暗沉吟，金成伍倒是个明白的。
送走的应是金贤和陈氏了吧。
若是他自己想跑这些人定会前去捉拿。
看来这支队伍在此地驻扎下来是得了上头命令有什么企图的。
只怕灭金家是顺手为之。
“知晓了，殷姨，我不会往那边去的。”
唐岁的话让殷二娘稍稍安心。
“你心里有数便好。”
不料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喝声。
“店家！好酒好菜给军爷端上来！”
听后唐岁二人对视一眼。
尽皆连忙走出去，便看见唐芝芝引着几个军官到了东三席。
见状殷二娘拉过唐芝芝，示意她去柜台守着。
这孩子毕竟才干没两天，这些个军官军痞看上去又是不好相与的。
自是不好让她接待。
殷二娘上前赔笑道：“我家小姑娘嘴笨，各位军爷还请多多宽量，不知后面还有人否，若是人多不如去包厢慢慢吃酒，我也好差人给各位爷安排。”
“不必了老板娘，就我等几个人，在这吃就好，不知有些什么菜啊？”一个面色白净的小将笑着问道。
“阿岁，给这位爷报下菜名吧。”
“好嘞，”候在一旁的唐岁小嘴开始煽动，“咱家的招牌便是这白切鸡，每日都去早市买的新鲜大公鸡，还有红烧猪头肉肉多细腻嚼多不烂，茄子条呛田螺滋味不是一般好，爆炒的回锅肉出锅那是香气扑鼻……”
“好了好了，打住，”那小将止住唐岁，“那便来个招牌白切鸡，炒两盘回锅肉，上盘猪头肉，炒花生米有吧？”
唐岁点点头笑道：“那自然是有的，客官可别小瞧了我们店家。”
“那便上两盘吧，先来两坛酒，给我这些哥哥整上。”
那白面小将说完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子，似是想询问他的意见。
唐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此人五官硬朗立体，只是下巴的胡茬子和眼眶下的重重黑眼圈让男人显得看上去有些颓然。
他的头发往后扎起，不像其他几个军士出来打牙祭还带着军盔。
此时正望着桌子静静发神。
唐岁莫名有些疑惑，明明应当是个意气风发的俊朗少年将军，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属于中年人的挫败感。
见其他人都不出声看着自己，出神男子回过神来。
其点了点头：“我没异议，便依着姚飞所说来点吧。”
随后他抬眼时无意间瞥见抱着菜盘的唐岁，又瞅了瞅坐在柜台上的唐芝芝。
男子笑道：“老板娘倒是好福气，生了这样一对漂亮的姊妹花。”
周围几个军士听闻瞬间开始起哄。
“崔狱老大，可是看上眼了！”
“这不掳一个走回去当老婆，我看这个大的就不错，年龄也适合。”
“就是就是，不出几年就又是一个小老大。”
芝芝耳朵一竖，察觉到危险，当即把头埋下柜台，让众人看不到她。
殷二娘暗道糟糕，脸上还是笑脸模样：“军爷可别打趣我了，我家丈夫无能儿子痴傻，就靠着这俩女儿防老呢。”
那为首名为崔狱的男子听出其中窘迫。
压下其他几个弟兄的起哄。
只见他摇摇头：“身在营中哪敢带女人，好了好了，你们别吓唬老板娘了，这副做派叫人看做不知哪来的地痞流氓。”
唐岁本就不爽，听闻崔狱所说暗暗心道，一帮军痞，还自我介绍上了。
随后这男子朗声道：“给老板娘添麻烦了，老板娘还请自便，不过好酒好菜还请快些，我这些个兄弟在校场也是累着了，想着偷溜出来带他们出来开开荤吃顿好的。”
见崔狱给台阶下，殷二娘舒了口气，让人拿来两坛酒。
“各位军爷慢慢吃点酒先罢，菜马上就好，有什么事我就在柜台候着，叫我便好。”
唐岁也顺势进去后厨报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