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气渐凉。
云去来,风又起,橘红朝阳从东方天际升起。
“嗯……”
随着乌发散落在榻沿,一声梦呓从微张红唇倾泻而出,只见榻上将醒未醒之人面若桃花,不安颤动的睫羽漆黑浓密,薄毯外露出的皓腕更如凝霜聚雪。
江落做了个梦,一个极为诡谲的梦。
他再次梦到那个处于高山上的古怪祭坛,数不清的人赤裸上身围着祭坛下跪,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浮现着瞧不清的纹路。
随着一声号角吹响,所有人都手持匕首高举双手,用匕首在左掌割开一道血腥口子,任由鲜血挥洒空中,随后又猛然伏地,将面前土地染红……
那是一个古老诡异且又极为隆重的仪式。
浸入土地内的鲜血像被未知存在引导,如血色藤蔓朝着祭坛涌去,最终将祭坛上漆黑的近乎瞧不真切的雕刻花纹染上猩红,那是一只妖冶万分的浴火血凤凰!
也正是此时,梦中一直处于第三视角俯瞰这一切的江落竟然呼吸一滞,因为他看到那只浴火血凤凰,突然睁开了紫金色的眼睛,它看向了他!
“呼……呼……”
江落惊醒,额间渗出冷汗,然而就在他惊魂未定的几秒,脑海中关于这次梦境的画面就如同被人按下了删除键,半点踪迹也无。
江落喘着粗气,抬手抚了抚额,摸到一掌心湿汗,可他怎么也记不起将他惊成这样的梦内容是什么……
渐渐地,他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若不是梦中受惊呢?
他又摸了摸脖颈,果然也渗出了汗珠,不由喃喃自语:“汗出成这样,难不成我是做春梦?”旋即男人俊美冷酷的脸便出现在脑海中,江落猛地打了个寒战。
那晚他感觉自己好似在‘生’与‘死’之间来回徘徊,更是让他第二日都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可即便是这样,这半个月来,那一晚的细节就如同该死的瘟疫一样,时不时便出现在他脑海里。
导致他现在哪怕是听到张启山这个名字,都会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恼怒又怨怼。
江落呼吸开始发颤,单薄的胸膛起伏剧烈,精致的眉眼间满是扭曲的恼羞成怒的愤恨。
他一口细白银牙磨得令人头皮发麻,他极力控制自己想要怒骂的冲动,因为他不确定此刻在江公馆外是否有张启山的探子。
他表情凶恶,尖牙咬着自己内唇,狠戾撕咬,仿佛在眼前就站着那个磐石心肠的男人。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压低嗓音,发出满是血腥气的怒骂:“该死,该死,该死......张启山无耻之徒!!!”
张启山自从半月前的那晚过后,就跟个下了榻翻脸不认人的无耻嫖客一样!对他不理不睬,就像把他当成路边的野狗一样无视!
江落一口细白银牙都要咬碎,那一晚过后张启山就将他扔到一旁置之不理,好一个张大佛爷,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偏生他对于他身上的血,有种不正常的痴迷,只要一回想那种灼热如酒的醇香,他便难以自抑......
江落烦躁地翻了个身,身上衣物因为汗液贴在肌肤上,惹得他更加躁烦,直接将身上衣物全部扯碎,恼怒扔到榻下,赤裸着身躯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宛若死尸......
其实他忍不住的时候,倒也想过,像第一次那样直接去城主府......可理智清醒时,又明白他上赶子去城主府的样子,跟犯贱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虽然,之前的每一次都是他主动招惹......
“啊啊啊——操!!!”江落又开始发疯,有意识,神志清醒地发疯。
这突如其来的怨毒凄厉的尖叫怒骂,将楼梯拐角处的人惊得头皮发麻。
刘小亿一哆嗦手里拎着的衣物差点掉地上,赶紧捂着胸口喘气。感觉再来几次,自己不等享受荣华富贵,坐拥权势,就要被这小江爷吓得短寿。
他太阳穴跳涨得隐隐作痛,现在已经是辰正下四刻,还得伺候小江爷穿衣吃饭。
奈何这位爷喜怒不定,说脸阴就脸阴,中间不知要废多少时间,今日午时的生意还耽搁不得,若是耽搁了,这位爷怕是还要怪罪他!
刘小亿越想越心累,听着上面传来的怒吼咒骂,只觉前途一片黑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玉也似的人,怎么会是这副恶鬼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