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夜,寒鸦啼叫,一轮琼钩悬于天边。
?门,美头山新区的一座小洋楼内,二楼正卧的花窗敞开着,月色顺着湿冷的微风一同闯入,吹靡了花影。
鎏金香炉燃着袅袅雾白,四弃香的宁静淡然的山林之气,好似冲淡了空气中令人心烦的阴湿。
“......日期夜盼,望吾爱归程。”
“......临颖依依,不尽欲白。”
张千成读完电报上的内容,许久不闻前方声音传来,抬目隔着朦胧烟雾看向躺椅上半卧的青年,眼底闪过复杂。
自从上次在祥和酒楼被这位爷点破后,他就没有隐瞒与长硰城方面联络的事情。
他看着青年在朗月如辉的月光下,一袭雪白里衣如月下梨花,那双眼睛隔着白烟朦胧又梦幻,他心底闪过莫名的、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他压下这种古怪感觉,沉声道:“爷,佛爷想让您回去。”
躺椅上半卧的青年听到他的话,散漫一笑,好似毫不在意。白玉似的细长手指慵懒地勾起一旁酒壶,一头如瀑乌发顺着纤薄脊背垂落。
清凉的酒水顺着细长壶嘴倾泻而出,红唇沁酒,眼尾醉红。
沁满月色的袅袅白烟中,青年整个人宛若月坠花折,更如天上坠仙。
“呵......”江落喉结滚动,露出颓靡之态,混着清酒,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这一笑,落在张千成眼中,犹若隔雾观花,艳血玫瑰刺得人心血肉模糊。
更是轻而易举的令人心神颤动。
江落脖颈后仰,清酒顺势而下,直到酒壶见底,被他一把砸向男人。
“碰——”
张千成没有躲避,任由那带有呼啸声的酒壶砸在头上,就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叮当——
沾血的银制酒壶滚落在地。
江落支着胳膊,眉眼一横,盯着张千成额角溢出的猩红,不由冷笑起来:“你们姓张的还真都是一个德行!各个嘴上说的好听,装出个情真意切的痴情样!”
“真当我是什么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三言两语就想哄骗我?”
说罢,他眉目狰狞抬脚一踹,面前散着袅袅清香的鎏金香炉被踢翻在地。
香灰里还有未熄的火星子被顺窗而入的冷风吹得散开。
张千成半低着头,任由鲜血滑落脸侧,只是隐在昏暗中的眉眼间似乎有着懊丧。
他在怪自己嘴笨,又惹了这位爷动怒。
江落胸腔起伏剧烈,仿佛气急了般,就连清凉酒水打湿的脸庞都晕着红。
他恶毒地盯着张千成颈侧,指腹不断在扶手上摩挲,用力到指甲泛白,就好似在极力压制想要捏断他脖颈的冲动。
事实也正是如此。
哪怕是饮来一整壶的凉酒,江落喉咙也干渴的厉害,他就像越过了禁忌品尝了禁果,现在犯了瘾。
他离开男人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几乎记不清那灼热烫人的血是什么滋味。
他耳边逐渐出现以往一样的幻听,每个熟睡的夜晚都会被疯魔惊梦袭扰。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数个人头,无数张嘴,他们跪在那,不断发出惨叫,扭曲的狂笑。
像一群祭拜邪神的狂教徒。
那些声音不断拉扯着他,让他的灵魂在热浪中痛苦割裂。
江落眉目间的恶毒逐渐扭曲成痴妄,湿红的唇勾起病态愉悦的弧度,他盯着张千成软声道:“跪到我面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