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躺在床榻之上的花荣双眼四处乱转,大脑里思来想去,心中反复纠结着,却还是实在没有那份勇气将眼前那碗花小妹精心熬制的鸡汤给喝下去。
旁边站着那不开眼的小厮来福,此时正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正极力强忍着自己心中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那模样甚是有趣。
只见他的胸口仿佛被几只顽皮的地鼠占据,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上蹿下跳,毫无规律地起伏着。
脸色因憋着笑意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滑落。
此刻的他,犹如在狂风巨浪中苦苦挣扎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那即将挣脱束缚的汹涌情感所吞噬。
然而,事与愿违,这不,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一不小心笑出了声音来。
那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兀,瞬间打破了原本静谧的气氛,使得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花荣斜着眼睛,狠狠地朝来福一瞥,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恶趣味,语调慢悠悠且阴阳怪气地说道:
“来福啊,这两天少爷我受伤生病,你这忙前忙后,这可真是辛苦你了!
你瞧瞧,你这小身板都瘦得不成人样子了。
你家小姐精心熬制的这碗鸡汤,本少爷大发慈悲,就赏给你了喝了吧!
你可不要辜负你家小姐的心意,一定要把它喝完啊。”
小来福听完这番话,那圆圆的肥脸上,一双几乎快被厚重眼皮完全遮盖住的眼睛,就像两只不安分的小松鼠,骨碌骨碌地快速转个不停。
他那胖胖的身躯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压抑着自己体内那如潮水般到处漫溢的委屈。
只见他那张胖嘟嘟的小脸,顿时像六月阴沉的雷雨天一般——乌云密布,阴沉得厉害。
那紧蹙的眉头,紧抿的嘴唇,以及那满是愤懑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下起倾盆大雨,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满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他那圆鼓鼓的腮帮子因为紧咬着牙关而显得愈发突出,整个人就像一个被吹得鼓鼓的气球,随时都可能因为无法承受内心的压力而炸裂。
小来福正欲要对花荣说些什么的时候,花勇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身体偏瘦小的男人走进了房间。
花荣抬眼望去,只见此人:身形矫健,仿若身轻若燕,步履匆匆,恰似步疾如风。
那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犀利无比,闪耀着锐利且摄人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细微之处,绝不会放过哪怕是丝毫的异动。
再看其身形,身着紧致的劲装,腰间束着结实的腰带,身侧佩着一把短刃,虽尚未展露武艺,但已然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凌厉之气。
双脚行走于房里,悄然无声,恰似幽灵悄然潜于暗影之中,令人尚未有所察觉其到来之际,而他却早已将周遭的状况尽收眼底。
此人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神情严肃,心思缜密得如同一张毫无疏漏的网,沉稳得仿若巍峨耸立的山岳。
常年行伍之人初看此人,便能清晰知晓其绝非平凡之辈,必定是军中耳目之精锐,能够于无形之中探查敌情,为保障我军的安危立下汗马功劳。
花荣乍一见到此人,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心中不禁暗暗感叹不已。
花家果真不愧是传承累世的将门世家,家中的亲兵家将竟然个个都是从千里之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士。
就在这时,花勇和花狐走了进来。
花荣见此,随即挥手示意,打发走了那苦闷不堪的小来福。
小来福临走之前,花荣还特意嘱咐,让他抱着那罐精心熬制的鸡汤下去慢慢享用。
花狐跟着花勇刚一进来,便连忙抱拳,准备向花荣恭恭敬敬地行礼。
“狐叔,不必如此多礼,你这样可折煞我了。”
花荣赶忙说道,
“今天侄儿请狐叔前来,实则是想请狐叔帮我打听一些事情。”
花荣话音刚落,花勇便作势准备抬脚离开。
花荣瞧见这情形,连忙朝着花勇急切地说道:
“二叔,您也请留下。
侄儿此次请您和狐叔前来,是想让您帮侄儿参谋参谋。
侄儿年纪尚轻,阅历浅薄,处事难免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
还望二叔和狐叔不吝赐教,多多提点侄儿。”
花荣说完,花勇这才止住了脚步,缓缓转身,站到了花荣的床榻旁边。
他扭过头,对着花狐大声说道:
“老狐狸,你听听,荣哥儿难得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办事。
你可得按照荣哥儿的吩咐,全心全意地去办,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要是让我发现你敢糊弄,哼,别以为我认识你,我的拳头可不认你是谁!”
花狐并未理会花勇的这番话语,而是恭敬地拱手抱拳,一脸郑重地对花荣说道:
“荣哥儿,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您只管吩咐便是。
花狐我定会全力以赴,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想当年,我这条命是老爷子救下的,是花家给了我吃,给了我穿。
没有花家,就没有我花狐。
这份恩情我花狐永生难忘。
别说是让我去做事,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头。”
听着花狐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语,花荣满意地微微颔首,心中暗想:
这花狐果真是和二叔一样,都是对花家忠心耿耿,实乃能够托付重任之人。
有他们在,花家的荣耀与安稳定能有所保障。
花荣赶忙说道:
“二叔、狐叔,你们二位皆是我的长辈啊。
这么多年来,你们忠心耿耿地守护着花家,全心全意地守护着我们兄妹俩,我们的心里都跟明镜一般,清楚得很呐。
我们兄妹一直铭记着你们的付出和辛劳,早已将你们视作这世上最亲近、最值得信赖的人。
往后啊,千万休要再说这般让人心酸的话语。
瞧,害得侄儿我这眼眶都不由自主地泛红了,心里头也是酸涩得很。”
听着花荣这一番发自肺腑的真挚话语,一旁的花勇和花狐只觉内心被一股暖流所包裹,感动得不能自已。
他们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更是愈发坚定了守护花家、保护这对兄妹的信念。
花狐那张向来刻板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有了极为显着的变化。
然而,多年的职业习惯使然,让他很快便强行将这些情绪变化收敛起来,重新恢复了往日那副严肃冷峻的模样。
花狐的脸瞬间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轻声对花荣说道:
“荣哥儿,不知您让我过来,究竟是要打听哪些方面的消息?”
花荣笑着说道:
“听二叔讲起,狐叔您曾经带队深入过辽国和西夏去为大宋军队刺探消息,那可当真是英勇非凡,令人钦佩的壮举啊!”
花狐的脸上不禁出现了一丝自豪之色,说道:
“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喽,都是当时老爷子和大哥带着我们在守卫边境、抵御蛮夷之时做下的。
对付那些茹毛饮血、不识教化的野蛮子,些许微末功劳,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呀。”
接着,他又一脸狐疑地问道:
“荣哥儿,难道您此次让勇哥找我来,是想让我去打听有关他们的消息?”
花荣摆了摆手说道:
“狐叔,这些暂且还不用。
我此次只是想请您出手,帮侄儿我打探一下青州境内山贼的具体情况。
像是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所占据的是哪一座山头,山寨里有多少当家头目,又有多少喽啰兵卒,又都曾经干过哪些丧尽天良的恶事……”
花狐仔细听完后,对着花荣说道:
“好的,还请荣哥儿为我安排几个人一同前往,这样也便于传递消息。
待安排妥当,我们马上就动身出发,必定将荣哥儿您所需要的消息打探得明明白白。”
花狐说完之后,花荣连忙笑着说道:
“狐叔,您莫急莫急,这些消息也要等我身体彻底痊愈之后才能够派得上用处。”
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说道:
“我估摸我这身体啊,起码还要个十天半月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接着,花荣有说道,
“狐叔,我听往来客商说,离我们清风寨往西两三百里,东平府与东昌府的境内,有一座八百里水泊,泊内水产丰富,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当地人称之为梁山泊,不知道狐叔可曾知晓其具体情况。”
花狐脸一红,抱拳道:
“请荣哥儿责罚,我也只是听说过梁山泊的名字,没有去过。
据说此地拥有广袤水域,周遭山峦环绕,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其水泊浩渺,波荡烟生,芦苇丛生,遮天蔽日。
泊中岛屿星罗棋布,岸畔险峰峻岭,林深木茂。
时有飞禽走兽出没其间,亦为盗贼匪寇藏身之所。
至于消息是否真假或有出入,我就不得而知了,需要仔细探查一番才能知晓。”
花荣在心中暗暗思忖道:
“嗯,依目前的情形估计,想必此时,那心胸狭隘、毫无容人之量、妒贤嫉能的白衣秀士王伦应该还未曾到梁山泊去落草为寇。
如此一来,我日后去谋取梁山泊倒是能够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哎,真乃老天相助啊,看来,这广袤的八百里梁山泊即将要改姓花了。
王伦,你这无能之辈,还是哪儿凉快就到哪儿乖乖待着去吧!
哈哈哈!
哈哈哈……”
倘若此时花勇和花狐没在他跟前,花荣定然会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大笑三声,然后振臂高呼:
“苍天待我不薄,老天万岁”之类的话语。
于是,花荣神色郑重地对花狐说道:
“狐叔,那就麻烦您费心去查看一下梁山泊周遭的详细具体情况,仔细瞧瞧当下是否已有强人占据了这方天地。
狐叔,此事非同小可,这可紧密关系到我花家未来的规划与打算。
倘若在银钱方面有所需求,您无需顾虑,直接去找二叔,从账上支取即可。”
花狐见花荣所说的这件事竟然关系到花家的前途未来,顿感责任无比重大,连忙对着花荣拱手抱拳道:
“荣哥儿如此信任,将这般重要的重任交付于我,我花狐又岂敢有丝毫的懈怠,不尽心竭力!”
花荣紧接着又对花狐说道:
“侄儿这里还有一事,非得狐叔您出力帮忙方可成功。
狐叔您可否先行招募一批聪明机灵、忠实可信之人,作为我花家的耳目,分别安插在青州、东平、东昌等附近的州府,提前做好布局。
后续倘若还需要人手和银钱方面的支持,也烦请您去找二叔帮忙从中协调。”
花狐听完之后,并未询问花荣如此安排的缘由,而是连忙躬身抱拳答道:
“是。”
花荣又赶忙对花勇说道:
“二叔,麻烦您费心帮忙给狐叔安排几个身手不凡的好手,再准备好兵器。
出门在外,凡事得多加小心,多带一些盘缠以防万一。”
接着,花荣又转向花狐说道:
“狐叔,如今这世道可不太平,四处皆是山贼草寇在肆意横行。
你们此番出门在外,首要之事便是保证自身的安然无恙,切不可冒险行事,只有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基础上,才能去执行打探消息的任务。
侄儿会在家中准备好美酒佳肴,就等着你们能够平安顺遂地归来。”
花狐听完花荣的这番诚挚话语后,内心里瞬间像是被汹涌的潮水冲击着,感动得不得了。
荣哥儿如此关怀他们的安危,这般真心实意地拿他们当作自家人,这怎能不让他动容。
一股强烈的认同和归属情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花勇在一旁,心里也在不停地感叹:荣哥儿,真不愧是花家的后人,重情重义这一点和老太爷以及大哥简直是如出一辙,毫无二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