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站在后方,双目通红,睚眦欲裂。
眼前的景象令他如遭雷击,尚未从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
入目之处,皆是己方兄弟在对方如暴雨一般的箭矢中纷纷倒下,鲜血汩汩地流,染红了清风寨的干涩土地。
这些兄弟,都是曾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手足,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能脱口而出,他们的音容笑貌,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不久前,还有兄弟笑着和他肆意的开着玩笑,那爽朗的笑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带着几分不羁与亲昵。
曾经,他带领他们一同在烈日下训练,汗水湿透衣背却毫无怨言;一同在营帐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营帐内满是喧嚣的笑闹与豪情。
那些亲密无间的场景,仿若昨日。
可如今,那些鲜活的面容却已变得惨白,变成一具具冰冷地尸体,倒伏在血泊之中,任他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都再无回应。
秦明看着眼前的一切,气得嘴唇不住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痛如绞,仿佛被万箭穿心。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钻心的疼痛,却也无法抵消内心的剧痛。
往昔的美好与眼前的血腥画面不断在脑海里交织,冲击着他的心灵,悲伤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看着那些不顾死活、盲目冲锋的青州兵卒,秦明心急如焚,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让他们停下。
可战场之上,鼓声齐鸣,喊杀声震耳欲聋,他的声音瞬间被吞噬,没有一人听从他的号令。
督战队中,慕容彦达的几个亲信目光不善,满是怀疑地盯着他,仿佛他是扰乱军心的罪魁祸首。
花荣麾下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射完三轮密集箭矢后,迅速放下弯弓,抽出一旁的长枪。
锋利的枪尖在火把的光照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直指着气势渐颓的青州兵马。
花荣麾下三轮箭雨过后,青州兵马这才如梦初醒,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惨状。
那些熟悉的战友,竟早已消失不见,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鲜血汇聚成小河,看的人触目惊心。
原本严整的军阵,此刻七零八落,残肢断臂散落一地,伤者的哀嚎、垂死者的喘息,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之歌。
青州兵马的军旗东倒西歪,有些倒在地上,早已被鲜血浸透,再不复往日威风;士兵们的盔甲、兵器凌乱地散落在战场四周,宛如一片死寂的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绝望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青州兵马众人紧紧笼罩。
倒在血泊中哀嚎的士卒随处可见,后续的士兵举步维艰,无论是前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都可能踩到倒下同伴的躯体。
他们的眼神凌乱,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出征时的豪情壮志,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痛苦的呻吟声开始在战场上此起彼伏,这声声惨叫,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剩下不多的士卒。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以往走过场的演习,而是一场残酷、血腥的生死之战。
这一场战斗中,他们还未碰到对手的衣角,己方就已伤亡惨重,这哪里是战斗,分明是对手单方面的无情屠杀!
慕容彦达和军师李涛躲在后方观战,眼前的惨烈景象让他惊得合不拢嘴,整个人呆若木鸡。
从前,他也曾听闻旁人夸赞花荣英勇,总是嗤之以鼻,满心不屑;后来听说花荣仅率不足两百人,就剿灭了他在背后苦心经营多年的清风山,他只当是清风山的山贼太弱,那些人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从而夸大花荣的实力。
可今日,花荣麾下仅用三轮箭矢,便将他的自满与幻想击破得粉碎,这残酷的现实,怎能不让他震惊得肝胆俱裂?
此刻的慕容彦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他脸色越来越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慌乱,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夺命的箭矢射向他。
他双腿开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心底疯狂呐喊,恨不得自己的背上立刻生出双翅,他好逃离这如地狱般的战场。
花荣望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唯有无尽的不忍与悲悯。
这些倒在血泊中的,皆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儿郎,他们本应奔赴边疆,抵御外敌,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成为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不是在这自相残杀的争斗中,为了实现上官的利益,毫无价值地死去。
念及此处,花荣紧紧握住拳头,眉头紧锁,眼眶泛红。
紧接着,花荣满腔悲愤,对着青州兵马大声怒吼:“青州的兄弟们,我花荣对你们并无敌意,实在不愿与你们兵戎相见!
造成今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皆是慕容彦达那个丧心病狂的狗官!
各位兄弟,你们课能还不知道,他为了贪图我花家资产,不择手段地栽赃陷害我,其行径之无耻、心肠之恶毒,令人发指,我对他早已恨之入骨!
如今,我花荣不愿再造杀孽,恳请各位兄弟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
我花荣在此立誓,定会铭记各位的恩情,若有来日,定当报答!”
花荣此言一出,青州兵马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花荣仅率两三百人,一个照面,三轮箭矢,便将他们两三千人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面对如此勇猛的花荣,他们又有何资本继续作战?
众人心中满是犹疑与畏惧。
慕容彦达躲在后方,听到花荣将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顿时暴跳如雷,脸色涨得通红,五官因愤怒而扭曲。
“哼!我怎会做放虎归山的蠢事?
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我岂会不懂?
今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将花荣留在此地,绝不能让他逃脱!”
慕容彦达咬牙切齿地怒吼着,眼神中闪烁着凶狠决绝的光芒 ,仿若一头被激怒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