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瑾说到做到，并且是派了一个侍女将她送回谢家落脚的厢房。
姜云烟走在路上，都觉得奇怪。
赵怀瑾说要她道谢，又好像不耐烦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轻而易举就让她走了。
她是应该感到高兴地，却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空落落。
她刚刚行礼告退时，发觉赵怀瑾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他是身子不舒服么？
前世她在宫里那一年，都没见过他身子有不舒服的时候。
甚至那时夏日她中了暑气，他还要揶揄她几句，说她太弱了，不像他，除了战场上受伤，平日里连头疼脑热都不会。
是那时候他嘴硬，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毕竟重活一世，她跟赵怀瑾连相遇的时机都变了这么多，难保他身子也会有什么变化？
她这样想着，快到地方时，身边的侍女跟她说。
“姑娘回去后，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成国公府的秦夫人救了您。?”
姜云烟有些恍然。
原本她还在担心回去后应该怎么解释。
是实话实说吗，但是皇帝无缘无故救她，又没有马上把她送回去，怕惹人起疑。
不说实话又找不到好的说法，毕竟她在这京城没有别的认识的人，而且她还要顾及自己的闺誉和名声。
赵怀瑾却帮她想好了。
之前在江州不顾她死活夜探她闺房的人，现在居然帮她想到了怎么应对别人，以保全她的名声。
姜云烟心里五味杂陈。
……
另一头，当人走后，松义忙将钱益配的药丸呈上一颗给赵怀瑾。
“主子，属下这就安排车驾送您回宫。”
赵怀瑾将药丸咽下，缓过了心口那阵绞痛后，才道：“事情通知谢霆了？”
松义担心皇帝的龙体，皇帝却还有心思去想谢家的旧事。
“回主子，已经让人去巡防营通知谢大少爷，他正往这边赶来。?”
赵怀瑾喝了口茶，又吩咐道：“派人暗中护送，务必让谢家女眷安全回府。”
松义稍稍抬头看了眼，只见帝王脸色依旧发白，但也只能领命。
赵怀瑾捏着那枚血玉，心里想的是，那姑娘恐怕更要怨他了。
他那句“当不得一句谢”只是玩笑话。
不是真想让她带着伤给他行大礼。
奈何她起身时，他想阻止，心口却一阵难忍的剧痛，让他只能勉强站着，极力维持身形。
也因此，才匆匆让人将她送了回去。
他将血玉按在心口的位置，隔着衣服，却神奇地让他心里的不适缓解了几分。
他疑惑地将血玉拿到眼前看了又看，遥望了眼窗外远处的鹿仙塔。
对怀素的话起了疑心。
……
谢霆匆匆赶到大昭寺，听到侄女和姜云烟遇险，一刻不停就赶到。
幸好俩人都没什么事。
徐若雪将丈夫拉到一旁无人处，小声说话。
“两个贼人据说是被成国公府的秦夫人身边的人抓住的……”
“一个死了，一个被绑了卸了下巴，人却不交到我们手上，说是秦夫人要直接交到大理寺……”
徐若雪觉得这事透着些蹊跷。
秦夫人是当今陛下的亲姨母，也是成国公府的主母。
虽然是一品诰命夫人，为人却从不自视过高，徐若雪娘家的母亲和她有几分交情。
按照她对秦夫人的了解，若是秦夫人真在这寺内，先不说会不会现身，也不会在她想上门去道谢时将她拒绝。
谢霆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
这事被针对的是谢家人，就算被成国公府救下，这人也应该先交给谢府处理才是。
徐若雪又问：“夫君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事发突然，又很快被解决，徐若雪派出去的人估计都还没到内城，谢霆就回来了。
被这么一问，谢霆也觉得疑点更多了。
去给他报信的人穿着玄色武服，气度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家的护卫。
当时他着急未去细想，现在一看，这事确实疑点很多。
成国公府来上香的也是女眷，他不方便上门去问清楚。
“姜表妹那边可有说秦夫人是何态度？”
徐若雪摇头：“烟儿肩上受了伤，当时成国公府的人将昭昭送了回来，说烟儿晕了过去，在秦夫人厢房里歇息……”
后来姜云烟回来，说是被成国公府上的人救的，但并未见到秦夫人。
谢霆沉思了一会儿，道：“不管如何，明日我备上厚礼到成国公府致谢，再看看那活口是如何处理。”
若只是平常的事情，谢霆不会这么想知道那两个贼人的来由。
但谢家在多年前的一桩事，不得不让谢霆多几分留意和防备。
但这事没有让他疑惑太久。
下午他让人将一众女眷送回府，他自己则是去了寺庙后院当时的事发之地。
地上连一滴血迹都没有，也看不出有打斗的痕迹。
他正觉得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时，转身就看到了，当今陛下身边的侍卫……
……
众人回到将军府。
方流莹亲自扶着姜云烟下了马车，嘴里还念叨着，“都怪我，要是我跟着你们，哪里会出这样的事。”
“莹姐姐说什么呢，谁能想到会遇见那些贼人呢，何况我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虽说被姜云烟安慰着，方流莹却还是有些自责。
当时她其实也想跟着去，但是看到了徐经年就……
姜云烟当然知道方流莹当时是去做什么，她打算着：“你和姐夫聊得可还好？”
“还好，他给我带了红豆糕，我留了几块给你。”
俩人平时无话不谈，没有旁人的时候，姜云烟再说起这个，方流莹就没有那么羞怯了。
俩人回了院里，忍冬关了房门，把姜云烟的衣服脱下一点，就看到瓷白的玉肌上有巴掌大的青紫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忍冬拿了药膏轻轻给她敷上，揉了好一会儿，才把她衣服拉上。
姜云烟知道当时忍冬是晕了过去，虽说后来醒来，估计身子也是会有不舒服，便让她先回去歇息。
她自己也有些累，便换了衣服躺到榻上。
脑袋里却在想今日遇到赵怀瑾的事。
那贼人有多少个，长什么模样她都没看清就被打晕了过去。
赵怀瑾是偶然发现她的？
他脸色那么差，会不会是在这里面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