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通再次回到肤施城外时,战斗早已经结束了。
将士们正在打扫战场。
胡人们的尸体被剥去衣服堆在一起焚烧。在这个年代,布匹与粮食一样,都是比金钱更重要的硬通货。
纵然是臭哄哄的胡人兜裆布……犊鼻裈,也都要剥下来洗干净了再用。物资匮乏,天气严寒。有时候,多一块兜裆布,就能保住一个家族繁衍生息的希望。
有诗为证:
“兜裆布,不仅仅是遮羞的。
寒冷的时候。
兜裆布,
无疑是全天下最好的。”
(备注:此诗的绝妙之处在于,诗人与手中的兜裆布面面相觑,既有一种迫切的需要,又有一种不得不将它送去当铺换钱的无奈。
也有人说,此诗的深刻内涵在于,揭示了现实的残酷并给出了无比正确的答案……那个屌丝作者山风木鱼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在寒风凛冽的夜晚,拎着最后一块兜裆布满大街寻找当铺……
还有人说,此诗比起那首空前绝后的“黄瓜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
而那些汉军的尸体,则不会剥下衣服,也不予以火化,而是挖坑掩埋,让他们入土为安。
战马的尸体洗剥好了当做军粮,刀枪剑戟等武器也都要收集起来,通过检查修理后放在库房中备用。
地上一片狼藉。
厚厚的冰雪早已被鲜血浸透,凝结成暗红色的冰层,仿佛大地也在流血。
大群乌鸦闻讯飞来,有的盘旋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哇哇”声,遮天蔽日如同乌云;有的俯冲而下,啄食着地上散落的碎肉和内脏。
它们的黑色羽毛在寒风中抖动,仿佛死神的使者,为这片战场增添了几分阴森与凄凉。
那“哇哇”的叫声,尽显凄惨和苍凉,似是战死者的魂魄在哀哀控诉,又似人鬼殊途的冤魂,在生死离别间最后不舍的叮嘱。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
荀攸来到王通身边,对王通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将军,战果已经初步统计出来了,共杀敌……”
“等等!”
王通打断了荀攸的话,皱了皱眉头。
对荀攸道:“比起战果,我更关心弟兄们的伤亡。因此,以后任何时候在汇报战果之前,先汇报咱们自己的伤亡!”
“将军英明!”
荀攸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轻声说道:“战死八百多人,重伤三百多人。”
王通点了点头。
心中暗暗慨叹:战争是很残酷的,纵然是用了出其不意的夜袭良策,在战略战术上占尽优势,也减员超过了10%。
“一定要善待这些阵亡将士的家人,如果他们还有亲人活着,要给他们的亲人送一些抚恤金过去。或者将他们的亲人接来上郡,分给他们足够多的土地,并给予五年免税的优待。
而那些重伤者,则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将他们治好,并给予重金安抚。残废者安排到各屯田点担任基层管理人员。
虽然说,在这个乱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但是,咱们也不能寒了这些为国为民而拼命流血的将士之心。”
“将军仁义。”
荀攸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接着又道:“将军放心,荀某一定会将这件事安排妥当。”
随后,荀攸又接着禀报道:
“战果方面,本次共杀敌一万八千多人,俘敌一万二千多人。因为是夜间作战,战场又是位于城外的空旷地带,有很多敌军趁夜逃散。
不过,在如此严寒的冬天,那些逃入荒野的胡人,绝大部分都会因为没有携带粮食,或没有足够的御寒之物,而很快被冻饿而死。
除此之外,共缴获战马两万多匹,牛八百多头,羊十五万只,粮食一万多石,其它物资尚在统计之中。”
“很好。”
王通满意地点了点头,
本次作战,基本上达成了王通心里即定的几个战略目标:
其一,夺取了郡治肤施城。
这意味着王通颠覆了胡人在上郡的统治,使上郡这块华夏文明的发祥之地,重新回来了汉人的手中。
黄帝的陵寝之地,再也不是腌臜胡人的牧马之所,而重新变成了炎黄子孙们的顶礼膜拜之地。
树有根,水有源,人皆有祖。
收回祖宗陵寝之地,其意义之重大,毋庸置疑!
其二,抢占了……龟兹城。
龟兹城乃是上郡北边长城上的战略要地,抢占了龟兹城,就控制了上郡北边的长城。
从此之后,就可以凭借龟兹城和蜿蜒在崇山峻岭上的长城,抵御北边胡人的入侵,保上郡一方平安,使上郡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其三,削弱了上郡胡人的势力。
由于在这一战中,汉军成功击溃了上郡胡人部落的主力,杀死和俘虏了大量的胡人青壮,使得上郡境内各处胡人部落的战争潜力被严重削弱。
从而,为王通进一步彻底清除上郡境内的胡人势力,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
“请问将军,这些胡人俘虏怎么处理?”
一旁的华雷问道。
“全杀了!”
看到华雷,王通又想起了战死的华猛。忍不住心中一痛,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要让所有上郡的胡人,为华猛兄弟、以及所有战死的兄弟们殉葬!”
“将军不可!”
荀攸见状,赶紧出言劝阻道:“咱们之前剿杀羯族,是因为羯族是食人族。但是,如果公然用屠杀手段对待其它胡人,并非明知之举。”
“他们都该死!”
王通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他们对上郡百姓造成的伤害,必须百倍千倍的讨回。唯有杀光他们,才能告慰那些被他们残害致死的万千百姓。他们必须为他们如同禽兽一般的所做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将军你误会了。”
荀攸见状,也高声说道:“荀某并没有说要饶过他们,只是说不要……公然用屠杀手段……对待他们。
杀俘不祥。
屠灭胡人部落也不祥。
并非是说那些人杀不得,而是因为这种公然屠杀的方式,会使胡人团结起来,并坚决抵抗。明知投降也是死,今后谁还敢向咱们投降?
那样就会在今后的战斗中,给咱们的将士们造成更大的伤亡。
如果是战争尚未结束,为了减少累赘而将俘虏杀掉,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在战争已经结束,还要将俘虏公开杀掉,那就不是智者所为了。”
听了荀攸的话,王通也觉得颇有道理。
遂静下心来,开口问道:“那么,按公达的意思,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
“此事易尔。”
荀攸笑道:“充做奴隶,控其食,促其劳,不出半年,尽皆累死。”
又问:“那些部落里的胡人,又当如何处置?”
荀攸道:“夺其食,掠其衣,劫其财、毁其屋。留下年轻男女,余者赶入荒野,天寒地冻,任其自生自灭。”
“善!”
王通惜字如金,满意地答道。
……
(附录图片二张:陕西黄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