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头与郭蕊蕊过来,一人架住一只胳膊,扶着黄琼琼往我家走。
“哥!”我对郭伟说。“你真别再逼嫂子,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你后悔就来不及!”
“她没脸在她爸妈哥嫂面前,说起那件丑事!”郭伟余怒未竭。“更没脸回娘家!妈的!有本事就去死!”
“哥!你苕吧!”王瑶说。“嫂子她有错,你原谅了她,她一生不就会对你更好,听你的话哟?你回去好好想想,我家来了客,我们要去菜园子弄菜的。”
生了一通气,心事难了,郭伟没精打采的往回走。
“男人是见不得女人给他戴绿帽帽。”邬彤彤望了望郭伟。“黄琼琼这么年轻,郭富海又老又肥的,看着恶心死人,为么事让他得手?真苕!”
“身不由己。”我说。“被动接受。”
“把我几爪抓破他的死脸!”王瑶说。“让他见门见不得人!”
我们到菜园子,邬彤彤打开园门,满眼惊喜。
“操!青菜能起苔子开黄花!”菜园里的一厢青菜,叶子都青秀秀的,起了绿苔子,开了不少黄花。而园沟及园坎子边上,还残存着积雪。“这像是春天来了,油菜花开!”
“青菜不怕冷哈!”王瑶邬彤彤与郭静静,都跑去闻黄花。王瑶说:“花是好看,却一点不香!”
“姐!它还没长大。”郭静静用小手,去抚花朵。“长大了它就香。”
我拿园埂上插的剪子,去割韮菜,然后去扯大蒜。
“这青菜肯是好吃。”邬彤彤掐莱苔子。“老妹!弄一大把,拿回去洗干净,让我妈做着吃。”
“静静!帮你彤彤姐拿。”王瑶吩咐小丫头。“我去帮你畅哥拿菜。”
“哎!”小丫头应一声,与邬彤彤一起拿青菜。
“该晓得带菜篮子来。”青菜绿油油的,看着挺好吃。邬彤彤恨不得全掐回去,做菜吃。
“掐完没有彤彤姐?”我割好韮菜,扯完大蒜,冲邬彤彤喊。
“掐有了。”邬彤彤起身拍菜。“中午够炒一盆!我们回!”
我们四人出菜园,堵好园门往回走。
“正月出家门哟,陪郎去看灯。龙灯马灯猴儿灯哟,点亮成了满天星……”王瑶不晓得激动什么,唱起了玩花灯的老调调。“彤彤姐!有味不?”
“没那崔老幺唱的有味。”邬彤彤说。“他要唱那流氓调调,听得男人女人都想上床!”
“他是怎么唱的?”王瑶有点不相信。
“一更想郎挠挠痒,二更想郎拜四方。”邬彤彤说着唱。“三更想郎全身摸,玉竿探进龙潭响……哎哟,往后就更难听,偏偏男人女人还都喜欢听!”
世俗总有偏见。
其实,这世界就是男人与女人在演绎精彩,演绎美感与动感。
走到山坡下,见我妈在说郭伟,黄琼琼在一旁哭哭啼啼,三丫头与郭蕊蕊,站在我妈身边。
郭伟低着头,沉默不语。
“好了!”我妈说。“伟伟!琼琼错已错了,没么事总是纠结。如今她怀了身子,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心里没数?正计划生育,不容易!”我妈说着,抓住郭伟的一只手:“赶紧给我牵住琼琼,拉回去好好过日子!”
“算了,跟我回,再不打你!”郭伟主动认错。
“琼琼快回!”我妈拍拍她的肩。“伟伟中午没事,带琼珎一起,去我家吃饭,正有客。”
“三妈!”黄琼琼抹眼睛。“只要伟伟不打我,我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再不让那畜牲沾我的边!”
郭伟拉着黄琼琼往家里走。
“妈!”邬彤彤摆弄手里的青菜。“瞧!多好多嫩的青菜,中午炒一碗好吃!”
“是很好。”我妈接过青菜苔。“开花没有?”
“妈!开有黄花。”郭静静抢着回答。“一小朵,也不香。”
“菜苔子开花,香狗屁。”我妈说。“只能老了结籽做种。哎!你们怎么弄的琼琼跟伟伟吵架的?”
“嫂子开玩笑,伟伟哥生气用脚踢她。”王瑶说。“三言两语不和,两人就刀光剑影!”
“郭富海那畜牲也是的!”我妈忍不住爆粗口。“不要死脸,对侄媳妇下手,该千刀万剐!”
我们簇拥着我妈回到家,路过我岳母娘门口,听到王大河在咳嗽,没见我岳母娘出来。
“三!”我妈说。“进屋瞧瞧,酒鬼好点没有,瞧你妈在做么事?”
“妈!”三丫头不愿进屋,在门前喊。“你在做么事?我爸好点没有?”
“我在做饭。”我岳母娘出来说。“老砍头的退了烧,在吃药,死不了!”
“万姐!”我妈向屋里瞅了瞅。“你自己也得注意,别传到你身上来了!”
“菜分两份,碗筷总在用开水烫。”我岳母娘瞧了瞧我们。“你家又来了新客吧?”
“彤彤的爸妈来了。”我妈说。“万姐你忙,我也要回去弄饭。”
我们跟着我妈往回走。
“下过雪下的青菜很好吃。”郭蕊蕊说。“彤彤妹妹!是你的主意?”
“主意不错呗?”邬彤彤有几分得意。“可惜,你没闻到花香!毛主席有诗呢: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的黄花分外香!”
“卟嗤!”郭蕊蕊好笑。“现在是大正月过年,还是九月九重阳节么?明显的用词不当,连时令都搞反了板!”
“借用晓得不?”邬彤彤不屑。“连修辞手法都不懂!”
“重阳节借到春节?”郭蕊蕊更是哈哈大笑。“你算是真能借!”
“跟你是对牛弹琴!”明明借得不妥,邬彤彤偏要死犟到底。
“彤彤妹妹!”三丫头帮腔。“你是用词不当,也没借好:菜花与菊花,扯不到一块!”
“那要是梅花呢?”邬彤彤发问。
“勉勉强强。”三丫头剖析。“你那诗句得改,还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梅花欢喜满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我妈听得还挺欣慰:“不错!你们肚子里还装有点货,书没白读!”
“要是红梅还是沾不上边。”郭蕊蕊说。“最是寒雪萧萧下,一树独先天下春。瞧,与黄花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哟!”我妈转身盯着我们:“蕊蕊!妈总以为你只是个混混,没想到也会念诗哈!”
“妈!您也太小看人!”郭蕊蕊调皮的一笑。“女儿过去除了抽烟喝酒,总还学有点东西的!”
“三,三妈!他,他又打我!”我们正说得热热闹闹,黄琼琼披头散发的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