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快去后头躲躲。”李福双用扫帚抵住几个伙计,回头提醒她。
她手握本子,被逼得步步撤退,扬声道:“我乃是侯府少夫人,当今皇后娘娘的侄媳妇,你们谁敢动我!”
扑上来的人忽然动作迟缓了片刻。
“别怕她!”王春雪冷笑,讽刺道:“桑家小侯爷娶了她第二日就上了青楼,连回门都不愿陪她,你们以为侯府有多看重这个儿媳,更遑论皇后娘娘最厌恶商贾。”
众人闻言,险些熄灭的火苗再度重燃,抄起桌子凳子就往桑家护卫身上砸。
“住手——”
奚挽君只听一道温柔清润的声线喝止这场闹剧。
她愣了下,没想到来的不止是开封府,还有一位年轻人。
来者一袭银缎玉面长衣,身量颀长,隐约能瞧见缎面下线条精瘦的肌肉,墨发被玉冠起,面庞虽常年被风吹日晒,仍能保持皮肤光泽,面如冠玉,视线在落到她身上时,晕染开几分不容察觉的温柔之色。
尽管多年未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男子——虞扶摇。
开封府尹命衙役将人团团围住,上前同她打招呼:“桑夫人不必惊慌,这群刁奴本官一定会严加惩处。”
说到一半,府尹似乎想起来什么,又为奚挽君介绍:“这位是淮南王家的小王爷,方才夫人您派下人来送桑家令牌时,小王爷正好来开封府替淮南王查卷宗,也就一便过来瞧瞧有什么能帮忙的。”
奚挽君闻言心中漏了一拍,下意识看向了虞扶摇,对方却只是回之淡淡一笑,无甚情绪,看样子并不记得她了。
也是。
不过是年幼时相处过几个月,或许对虞扶摇来说,那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经历,而她自然也是一个陌生的过路人。
……
开封府外一圈百姓围绕,好不热闹,一个个都在瞧刚嫁进桑家的少夫人在兴什么风浪。
奚挽君向府尹提供了王春雪偷拿阁中盐私卖的证据,并请李福双将与王春雪做过生意的几个客人都传唤了过来。
且阁中伙计有不少与王春雪勾结在一起,配合起来倒卖绝英阁内的商品。
一经证实,王春雪和数十位伙计罪行难逃。
“府尹,我要见我东家!”在众人的凝视下,王春雪挣扎了起来,大喊:“我要见奚家主母!”
开封府尹闻言只觉难做。
上一回也是奚挽君派人来开封府报了官,最后牵扯到的便是奚家人和蔺家人,奚桦和蔺渊在朝中官职都要高过他这个开封府尹,最后草草了事,也算是给了两位长官的面子。
如今又要牵扯到这两家,府尹只觉头都要炸开了。
“可以,不过我那位继母惯来是个明哲保身的。”奚挽君从一旁缓缓走出来,站到王春雪面前,“你信不信,就算是去传唤,她也绝不会过来。”
这话里还有话,百姓们窃窃私语,瞧着奚挽君如此说自己的继母,认为奚家里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虞扶摇坐在一旁听审,目光静静地落在堂下人身上。
女子生得皓齿朱唇,淡碧色水袖束腰罗裙将她衬得肤白胜雪,腰肢犹如水蛇盈盈一握,身形极佳,然年纪尚轻,额发却已挽成妇人发髻,狐狸眼尾微微上挑,无意浅露少女风情。
他在军中这些年,一直听将士们论及京中貌美女子,身段曼妙者、能歌善舞者…数不胜数。
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听过多少个陌生名字了。
但面前这个,他敢笃定满京城的男儿都会多看几眼。
或许男人本性便是如此卑劣不堪,就连盛负君子之名的虞扶摇也不能免得。
“那便去传唤奚家主母。”开封府尹本想大事化小,但虞扶摇坐在一旁迟迟不阻止,明显就是要为奚挽君送个人情,他一个小小府尹,只能顺从。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前去传唤的衙役便匆匆赶回来,“大人,奚家大夫人说了,她并不知此事,前两日叫王春雪去府中也只是叮嘱她好好为侯府少夫人效力,没想到王春雪会干出背主之事。”
奚挽君缓缓弯起了唇,亲眼瞧着王氏面色彻底白了。
“奚家大夫人还说,请府尹好好责罚王春雪,此等刁奴若是安生了,只怕天下都要大乱了。”
开封府尹嗯了声,顿时觉得好办多了,“王氏偷拿官盐,私自贩卖,又煽动绝英阁伙计伤人,罪加一等,现打入地牢,待秋后处斩。”
王春雪浑身冒汗,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奚挽君附上去,低声一字一顿道:“王春雪,你真以为蔺黛会帮你?你怕是不知道,蔺氏为人自私薄情,你在她眼中顶多算是一条狗,死不足惜。”
王春雪彻底被激怒了,眼睛通红,直直朝奚挽君撞了过去,“我杀了你们!”
奚挽君虽早有防备,但久处深闺的身体哪能敌过王春雪成日操劳的蛮力,一个趔趄便被撞倒过去。
幸得腰后一双手扶住,她不慎跌入了对方的怀里,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衣襟。
“小心。”
“嗞啦——”
温柔低醇的嗓音与刺耳的衣料破裂声在公堂中同时响起,众人哗然,纷纷看了过去。
虞扶摇缓缓垂眼,瞧向了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肌。
奚挽君的脸蛋顿时红成了猪肝色,手心还攥着男子的衣料,实在烫手。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敢动老子的人——”
砍刀与地面划动的尖锐声逐渐靠近公堂。
奚挽君心中一惊,只见桑渡远提着砍刀从开封府外大步冲进公堂,脸色黑沉,神情尽然是一片桀骜嚣张。
直至桑渡远的视线落在紧紧相拥的男女身上,且看清那男子胸前未着寸缕时,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奶奶的,热闹没赶上,赶上捉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