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巷子对立的另一边,乃是西市,也是衙门的方向,白日里人流倒是繁杂,只是大家都惧怕杀人冥婚的诡事,所以天一黑,基本上都躲进了自己家。
“声音是从这边传出来的。”
李逢生循着声,一边扯赵明诗过来。
“好像有血腥味。”赵明诗嗅了嗅,察觉不对,抬眼就看到前头的拐角上好像倒了两个人。
“那儿有人。”
赵明诗指了下,走近了些,从身形判断出来是两个姑娘,于是对李逢生道:“走。”
李逢生走在她前头,一片漆黑中,可见一个妇人毫发无伤,只是晕厥到了一旁,他扶起妇人,隐约能见她后脖颈的淤青。
应该是呼救的时候,被歹人打晕了。
赵明诗发出了一声惊诧:“李逢生!”
“怎么了?”李逢生以为有危险,握住她的手腕就将人带到自己身后。
“这位姑娘,我…在平江府见过。”
赵明诗扯住他,走到了另一个女子身前,这人的情况就不比方才那位妇人,脑袋后晕开了一小片血迹,看着吓人。
李逢生没迟疑太久,连忙对街角守着的赵亦寒和桑渡远呼喊道:“快过来!”
“桑渡远!”
赵亦寒和桑渡远对视了一眼,飞快奔了上来。
“阿远,这好像是你的马车。”
桑渡远顺着看了过去,马车后,倒了两个人,一小片血泊中倒映出女子的面容……
……
朝曦巷内,屋子里灯火通明。
孙望由将一碗药给床上的女子喂了下去,关心道:“仙女姐姐,还难受吗?你这身子还要多久才能康复?都这么久了。”
奚挽君微微摇头,失笑道:“现在已经好多了,再说了,药没喝几天,哪这么快就能好。”
“桑渡远也真是的,你都病了,他还去衙门。”孙望由看了眼天色,没好气道:“都这个点了,还不回来,都不担心你。”
“他公务忙,而且不是还要抓坏人吗?”奚挽君笑容很淡,体谅道:“而且杏花姐姐也说了,昨夜他一直在照顾我,直到我退烧才走的。”
“……”孙望由看了她几眼,叹了口气:“仙女姐姐,我站在好朋友的角度,说句真心话,你想不想听?”
她点头,“你说吧。”
孙望由抱着手,一脸复杂,“桑家从前有钱有势,桑渡远是尊贵无双的小侯爷,可如今,他已经落魄成这样了,姐姐,你跟着他,是要吃苦的。”
奚挽君闻言,很久都没有说话。
“而且,虞小王爷不是很喜欢你吗?”
孙望由坐在她身边,将她额角凌乱的发丝抚平,“虞小王爷身上优点可比桑渡远多多了,脾性温柔,桑渡远那狗脾气,也就你能忍一忍,要是我,早八百年前就教他做人了。”
奚挽君淡笑着垂下脸去,“望由,这个话我只会跟你说,阿远如今对我的态度,多半是装出来的,因为他误会了我和虞扶摇的关系,我可以理解的,他人品正直,不希望传出些不好的流言蜚语。
所以我打算,等会儿他回来,我就跟他说清楚。”
“这么快就说清楚?”孙望由不满地哼了声:“这狗玩意,真是便宜他了。”
“还有,望由你误会了,义兄对我之情只是兄妹之间的情谊。”奚挽君摸着孙望由的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怎么可能。”孙望由拍了下胸口,“你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嘛,虞扶摇拿的剧本纯纯是深情男二,对你那叫一个体贴细心。
说真的,为了咱的姐妹情谊,我也得慎重劝你,再考虑考虑,总不能在桑渡远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吧。”
“好啦。”奚挽君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其实我这段时日,我也怀疑过义兄对我的感情,但是后来我想通了。”
“想通了?”
孙望由不解,“怎么个想通法?”
“只告诉你一个人啊。”奚挽君附耳上去:“其实我和扶摇哥哥在很小的时候就遇见过,那时我娘跑船,正好救下了扶摇哥哥,我和他在船上玩了好几个月,
我先前以为他没想起来这件事,不过最近我又重新思考了一遍,我觉得,他应该是记得我的。”
否则,也没必要对她这么好了。
“我嘞个去。”孙望由瞪大了眼,“所以你、你跟虞扶摇还是青梅竹马?”
“不算吧。”奚挽君笑了笑,“只是几个月的玩伴,他应当是记得我娘对他的恩情,还有那段时日一起玩耍的情谊,所以才这么帮我。”
孙望由似懂非懂,说出来的话又稀奇古怪:“原来如此,你还真是拿了女主剧本啊,你说我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拿的什么牛马剧本。”
“啊?”奚挽君不明所以。
屋外忽然传出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顿时让她们之间的对话戛然而止。
孙望由起身去看,“是不是桑渡远回来了?”
奚挽君听了这话面上一喜,连忙起身,从床上趿鞋走出门外,正好看见李逢生和赵明诗跑了进来。
“你们回来了?”
“阿远呢?”
她话还没说完,桑渡远就从门外冲了进来,满头大汗,神情看上去极为慌张。
“大夫!快喊大夫!”
她愣了下,见桑渡远从她面前直直跑了过去,怀里还抱着眼熟的女人——是曹允南。
曹允南身上盖着桑渡远的外袍,看样子没了意识,脑袋倚在桑渡远的胸怀中。
两个人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
他的眼神从始至终没有给过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