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挽君坐好,一本正经地盯着他,“桑渡远,做好准备了吗?”
他扁着嘴,点了下头。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桑渡远,我把心给你,你跟我走吧。”
“……”
“……”
桑渡远一脸无辜,“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你想带我去哪儿都行,只要别打我就行。”
“别说这些。”
奚挽君不客气地打断,“你聚精会神,在心里说说话。”
他闻言皱眉,随即眸子微动,最后点了点头。
“……”
“……”
“没有。”
奚挽君严肃地问他,“你刚刚在心里说了话吗?”
他点头,“说了。”
“你说了什么?”
“骂了你。”
“……”她面上的表情顿了下。
“没有。”桑渡远重新道:“我刚刚在心里说,我爱你。”
她忽然泄了力,靠在床边,“没听到。”
“就算心里听不到,我可以在你耳边说呀。”桑渡远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语气认真:“阿奚,我爱你。”
她被逗笑了,“哦。”
“阿奚,其实没有必要非得追根究底,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桑渡远靠近在她耳边,轻声道:“当时我能读到你的心声后,也很奇怪,因为我不相信怪力乱神,但最终我还是觉得,这总归算是上天给我们的一种缘分,是恩赐。”
她闻言笑了笑,“也是。”
她只是有些…担心。
预知梦中,桑渡远最终的结局。
所以想看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
不过……
她在变,未来也一定在变。
最后一个预知梦中,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告诉她,不要救桑渡远。
她还是救了。
但他们都活了下来。
只要她不放弃,她相信,未来一定会改变的。
“阿奚。”
桑渡远的嗓音低哑,尾调微微上扬,意味不明:“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不想要孩子。”
她嗯了声,“记得。”
他环住她的腰,将脑袋深深埋进了她胸口,“自从来了潭州,我每一日都在想你,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她顿了下,想起来杏花同她说的种种,“我知道。”
“后来有一日,我坐在衙门里,看到一个父亲带着小女儿从衙门前路过,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的声音拖沓,神情好似陷入了一种惘然,“我在想,要是我和你能有个女儿就好了。
要是有一个,跟你很像的小姑娘降临在这个世上,我或许能再振作些,哪怕是为了咱们的孩子。
那一日,我真的很羡慕那个父亲,但是我又转念一想,庆幸我和你还好没有孩子。”
她静静地听他说,询问:“为什么?”
“因为你若是有了孩子,未来要是再碰上别的喜欢的男子,会比没有孩子过得要艰辛,我怕你喜欢的那个人不能接受,也怕你遭人刁难。”
他摩挲着她的手背,“甚至…我还想过,若是你日后与别人有了孩子,我也想见一见,那个小家伙长得会是什么模样。”
她嘴角往上扯了些,温声:“你这个时候,倒是大度了。”
“我不大度。”
桑渡远深吸一口气,诚恳道:“我知道,我这个人很小气,有时候发起脾气来,也有些不顾及场面,缺点一大堆,优点没几个。
所以我常常害怕,我这么一个差劲的纨绔子弟,你却这么好,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若是你要再找,也一定能找到比我好上千倍万倍的。”
奚挽君闻言,忽地凑近,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把人亲懵了。
“桑渡远,我喜欢你,又不是只喜欢你的优点,你的所有缺点和臭脾气,我都喜欢。”
她抱住人,依赖道:“阿远,我们日后也要一个孩子吧。”
“……”
桑渡远真的懵了,眨了眨眼,“你是说……”
“我也想见到一个,像阿远一样的孩子。”她仰起脸,盯着桑渡远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如果是我和你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
桑渡远眸底染上几分晦暗不明的情愫,嗓音更哑了些:“你是在邀请我吗?”
她愣了下,连忙撇开眼,“没有。”
桑渡远的手不安分起来,扯开她的腰带,“还疼不疼?”
她咬着唇,嗯了声。
“那这次轻点,好不好?”他吻住她的脖颈,不轻不重地啃咬起来。
她以为会听到他说算了,没想到这人根本没这打算。
“你、你精力怎么这么旺盛?”奚挽君被男人压住,亲得昏头转向,身体和肌肤的每一处都颤栗起来,发着抖。
“我这个年纪,长进些的都能做别人爹了。”
桑渡远语调漫不经心,“阿奚才让我开荤,我怎么忍得住?嗯?”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桑渡远,你……”
“该叫我什么?”
她面红耳赤,攥着被衾,尾声发抖:“郎、郎君。”
“什么?”他低着声在她耳边轻哼,活像是魅惑人心的狐狸精,勾人心魄。
她眼底泛红,“哥、哥哥。”
“别抖啊宝宝。”桑渡远的手禁锢她的腰,与她十指紧扣,嗓子里发出不清不楚的闷哼,“哥哥不是在伺候你吗?”
……
大清早。
桑家人按时按点用早饭,桑渡远一身轻松,哼着歌来了饭厅,老夫人见他一个人,询问:“挽君呢?”
桑渡远坐下,舀了口粥喝,“别吵她,正睡着呢。”
卿扶凤和桑护疆对视了一眼,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桑护疆清了清嗓子,“那个…知府大人。”
“有何贵干。”桑渡远边咀嚼着,边看向父亲。
“你打算让我这个年近半百的老人,什么时候抱上孙子?”桑护疆挑眉。
卿扶凤亦兴致勃勃道:“我已经开始期待被叫祖母的感觉了。”
老夫人举手,“我也是。”
“那您三位就先期待着呗。”桑渡远将粥喝完,随即看向大焱,对方连忙端上一个药包。
桑渡远将药包打开闻了闻,随即扔给杏花,“这个熬煮一下,给少夫人喝了。”
杏花低头看了几眼,“这是什么?”
桑渡远不冷不淡道:“补身子的。”
卿扶凤皱眉,挥手让杏花拿了过来,“这补身子的药材,挽君常给我们买,我是看也看熟了,这里头可是一味都没有。”
桑渡远抬起眼,余光瞥了眼廊下的屋子,轻声道:“这个药的确可以补气血,上一回大夫说了,挽君现在的身子需要补气血。
但这个药还有另一个功效…能让人不能有孕。”
“你有病啊?”老夫人就差把筷子扔在他头上了,“你个不孝子,信不信我这把老骨头跳起来把你拍晕。”
“祖母。”桑渡远将筷子放下,起身整理衣襟,神情正色,“挽君现在不能有孩子。”
“为什么?”卿扶凤不解。
桑渡远眸底微动,隐隐藏了些担忧,“如今时局动荡,她若有了孩子,行动不便是一点,若是遇到了危险,难免会拖累她的行动,万一因为孩子而让她陷入危机,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再者,如今咱们家现在的状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来这个世上,是来吃苦的。
让挽君吃苦,就已经很让我过意不去了,若是连我们两个的孩子都要吃苦,那让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总不能因为延续什么狗屁香火,就让孩子莫名其妙来这世上吃苦,我自己心里明白,我这身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没必要非得生个孩子来传承。”
“……”
卿扶凤和桑护疆闻言都沉默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将筷子搁了下来,“你这么想,也是对的,说明你真的长大了,懂得担心家人的处境。”
卿扶凤微微颔首,认同道:“这事不着急,我们只是看你和挽君重新在一起了,很高兴,没别的意思。”
桑护疆拍了下桑渡远的肩,“历过一回劫,也算是真正懂事了。”
桑渡远笑了下,“去衙门了,你们记得把早饭送给挽君。”
卿扶凤连忙答应了。
走到一半,桑护疆追了上来,将桑渡远扯到了一边,神秘兮兮的,“爹有话要对你说。”
桑渡远唇角稍扬,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桑护疆要同他说话。
“这样吧,和我去一趟衙门,太子他们都在,说话方便。”桑渡远的眼神饱含深意。
马车落地。
赵亦寒听说桑护疆有话要对他们说,将折子送出去后就赶来了正厅,“姨父。”
桑护疆颔首,“坐吧,其实这一次来潭州,官家交代了我一些事情。”
赵亦寒闻言,与桑渡远和李逢生对视了一眼。
果然要交实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