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个桑渡远,面上看着像绣花枕头,带兵打仗起来,比他父亲不知道强了多少。”孔雀营副将满身尘土,气喘吁吁跑上了城楼。
赵显深睨了眼城楼下的战况,赵亦寒的人不少,加之桑渡远调兵攻打的能力极为强悍,有猛攻之势,他们的人还真是难以招架。
“阿远,当心傻大壮偷袭你。”赵亦寒一脚踢开一个兵士,反手将长戟深深戳进敌人的胸膛。
赵明煜隔得不远,听见赵亦寒的话,一刀劈向桑渡远的肩,杀意蓬勃,“窝囊废,你对老子的评价还真是高。”
赵亦寒骑在高马上,周围都是亲兵卫保护,旁人很难伤他。
桑渡远闪身规避,出招更为凌厉,一剑扎进了赵明煜的腹间,“燕王,打架的时候都分心,当心一个不小心就命丧沙场了。”
赵明煜咬紧后槽牙,忍着剧痛拔出了剑刃,出招明显比方才缓了许多,但桑渡远仍是步步紧逼,没法,他只能一脚踹在桑渡远胸膛上。
桑渡远后退了好几步,一剑扎在土里,胸腔间泛起一阵阵疼痛。
李逢生眼疾手快扶起他,赵明煜从手下人那边接过高马。
桑渡远用剑扔了过去,赵明煜拿刀的手臂被深深划了一道口子,疼得龇牙咧嘴。
赵显深俯视着城下,嘲讽地哼了声:“赵明煜这打架的本事是越来越差了。”
副将眯起眼,分析道:“燕王的招式狠戾,但桑小侯爷极为灵敏,在武功这上面,只怕燕王还落人一等。”
“……”
赵显深睨了眼副将。
副将连忙跪地,“主子,属下失言。”
城下又有利箭飞越上来,赵显深一把扯开副将,以剑击箭,回头看了眼城墙上还被吊着的两具尸身。
“这样打下去,士气都要被打没了。”
副将皱眉,“主子,要不咱们先歇战,消磨他们的意志。”
“光歇战有什么用?”赵显深深吸一口气,一股子冲鼻的铁锈味在胸腔间驱散不开。
“主子,有别的方法?”副将好奇。
“……”
赵明煜与桑渡远打了几个回合,见势头不好,也紧急调转回城门。
“不是吧老兄,才多久就不行了,好歹比那小子大了好几岁,你未老身子先衰啊?”赵显深看赵明煜一身的伤,冷笑了声。
“你作壁上观,自然轻松得意,要不换你下去打一打,看看你弄得过那个臭小子吗。”
赵明煜啐出一口血沫子,浑身本来就酸痛难忍,一想到桑渡远武功进步飞快,已经不是他能敌过的水平,心头越发郁闷。
“好了先收兵。”
赵显深移开眼,对副将吩咐。
“收兵?”
赵明煜皱紧眉,冲过去攥住赵显深的衣领,语气里全是不满,“我们的人至少比他们多出二十万,就算如今势头不好,熬都能把他们熬死。”
“熬死?熬死之后呢?”
赵显深反抓住他的衣领,“赵明煜,你别忘了,咱们两个一个求助了乌蒙部,一个求助了大辽,现在所有的兵都在这儿,等把赵亦寒熬死了,我们还剩了点什么?”
赵明煜一怔。
赵显深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等到那个时候,我们手里没人,你以为最后的角逐者会是咱们俩吗?”
“愚蠢至极,你是多有自信和乌蒙部的合作天衣无缝,乌蒙王能答应和你合作,本就是野心勃勃,大辽那边何尝不是一直对大赵虎视眈眈。”
“现在他们安安分分帮我们打仗,等我们落魄了,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力,你看他们会怎么弄死我们俩。”
赵显深将其中道理一点点掰开同赵明煜说,恨他是个武夫,偏偏自己又只能与他合作,最后只能骂出一句:“蠢货,要是不希望大赵灭国,咱们俩成了过街老鼠,就收兵,我自有大计对付赵亦寒和桑渡远。”
“……”
赵明煜死死瞪着他,最后还是撒开了手,燕家军副将连忙上前搀扶,“主子,属下扶您下去疗伤。”
“……”
“将军,他们退兵了。”亲兵卫侍卫长跑到桑渡远身边禀报。
桑渡远随意抬手,擦掉嘴边的血渍,眯起黑瞳,死死盯着城墙之上的赵显深。
对方撑在城墙上,朝他微微一笑。
“咱们也收兵回营。”
桑渡远拔下自己插在燕家军兵士身上的剑,顿下来,视线落在死者身上,不过是一个少年,满头血迹。
方才这少年准备偷袭他。
被他一剑杀了。
死相惨不忍睹,一双青涩的瞳孔还死死睁着。
他抬手,帮少年抚平了眼。
“下辈子,生在不用打仗的时候。”
李逢生按了下他的肩,“阿远,回去吧。”
……
奚挽君在桑宅里头待了大半个月,天气越发寒冷了,老夫人很宝贝她肚子里的孩子,每一日都让大夫上门看脉。
补药、鸡汤是换着花样做给她喝,在家里待了这大半个月,奚挽君被伺候得丰腴了一圈,加之显肚之后,穿上狐裘等厚衣裳,整个人远远看像是一个蹴鞠。
桑喜人都在饭桌上笑话奚挽君。
“嫂嫂如今瞧上去像是我床前的福娃娃。”
堇夫人敲了下桑喜人的脑袋,“不许跟长辈这样说话。”
老夫人也作势要打人,奚挽君连忙拦着,哭笑不得:“喜人说得没错,最近我吃得有些多了,日后得少吃些才行。”
“你又不胖。”孙望由扁着嘴,上下打量奚挽君,“姐姐,你原本太瘦了,所以身子才差,现在有了身子,自然得多吃一些。”
奚挽君摸了摸肚子,“我就是怕阿远回来,都不认得我了。”
卿扶凤听到儿子的名字,顿了顿,掩去面上的失神,笑道:“怎么会,挽君你得多吃些,这样阿远回来接你,才知道咱们把你照顾得有多好。”
赵明诗在旁边吃得不亦乐乎,一边含糊道:“就是嘛,到时候老弟要是回来看到你还跟从前一样瘦巴巴的,一定心疼死你。”
奚挽君笑了笑,眸底却淡了些。
桑渡远,很久都没有给她写信了。
他们都说,是战事吃紧,桑渡远无暇分神,她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母亲、父亲。”
奚挽君放下筷子,“最近,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着,去一个地方。”
卿扶凤一愣,“你要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