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奚挽君醒来的时候,桑渡远已经睁开眼睛盯着她了。
也不知男人看了她多久,她抬起脸的时候,对方立即不自然地移开了眼。
“偷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桑渡远答得欲盖弥彰。
“为什么?”奚挽君又靠近了些。
他垂下了眼,小声道:“觉得你漂亮。”
奚挽君笑了,“这算什么?对我昨晚辛劳的表扬吗?”
她的嘴被男人飞快捂住。
“别说了,孩子还听着。”桑渡远忸怩地瞄了眼她,“从前不见你这么大胆。”
奚挽君扬眉,不甘示弱,“从前也不见你这么小心。”
……
主帐内,侍卫长前来禀报,“殿下、将军,雪已经全消融了,可以搭上云梯了,只是赵明煜和赵显深那边也派出了大军镇守,咱们要攻城只怕有些困难。”
“有困难才对。”桑渡远将盔甲穿好,奚挽君在一边替他戴上头盔。
“打仗哪有不困难的,愈挫愈勇,才是正道。”
赵亦寒和孙望由对视了一眼。
“当心,我等你回来。”
“好。”
赵明诗将剑递给李逢生,对众人叮嘱:“刀剑无眼,你们一定得当心。”
“知道了,大堂姐。”桑渡远笑了下,转头看向奚挽君,摸了下她的肚子,“和娘亲一起等爹爹回来。”
奚挽君弯起唇,柔声:“我和孩子等你。”
亲兵卫所有大军整装出发,兵临城下。
城墙之上,赵明煜吩咐完手里的事,不悦地抓起赵显深的衣襟,“一晚上便能让雪消融,你怎么不注意些。”
赵显深甩开他,“掌军的是你不是我,你要我注意些,真是说笑。”
“呵。”赵明煜看向城楼下乌泱泱的大军,“反正总要有一战,他们被饿了这么久,我倒要瞧瞧,还有没有力气打仗。”
“……”
奚挽君和孙望由几个人站在军营外的山头上,一直关注着城楼底下的战况。
昨日她们带来了粮草,一夜休整后,亲兵卫已是气势恢宏,只是对方人数过多,等到傍晚,奚挽君几人重新上山后,已经看出了大军的吃力。
这一场持久战,已经让大军体力消耗殆尽。
再继续下去,赵显深、赵明煜那边还挺得住,他们只怕是要扛不住了。
桑渡远和李逢生冲到最前面与人厮杀,身上和脸上都已经是挂满伤痕,对方的人数过多,他们若想取胜……
太难了。
奚挽君是整夜都睡不好,一大清早和她们又重新爬上山,大军的数量正以成倍的数量减少,血流成河这个词丝毫都不夸张。
赵亦寒这一次是倾尽所有在同赵明煜、赵显深殊死一搏。
赵明煜他们先前打仗还留一手,如今看赵亦寒的架势,也不管身后路了,拿出了所有的兵力与之抗衡。
自然,寡不敌众,敌方轻易取得了先机。
桑渡远和李逢生好几次都险些被中伤,纵然是精疲力尽,也不能停歇半分。
他们若是倒下了,身后的将士便真正没了主心骨。
奚挽君从白天站到了黑夜,一颗心被揪得生疼,“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要输了。”
赵明诗偷偷拭泪,扶住奚挽君,“你先回去歇息吧,都站了两日了。”
“我只是站了两日,将士们却拼命厮杀了两日,我这一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奚挽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一次,我再没有能帮上他的了。”
“胡说。”孙望由安抚她:“你已经倾尽自己的所有去帮他们了。”
正是说话的时候,一阵汹涌蓬勃的铁骑声忽然从远处传了过来。
“你们听见了吗?”赵明诗第一个反应过来,往后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奚挽君亦是一怔,眸子忽然瞪大了,“这声音不是从山上传来的,是山脚下,是对面的山脚下。”
“山脚下?”孙望由惊了,“那是有多少人?!”
等了小半个时辰,奚挽君终于在对面瞧见了领军的人,一时陷入了震惊。
“那是……”
“淮南王。”
奚挽君脚后跟一软,一双手牢牢扶住了她。
熟悉的瞳孔里绽放出极致温柔的笑意,“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你担惊受怕了。”
“兄长?”
奚挽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中年男人身披盔甲,气势雄霸,一双清明的眸子扫视众人,身上的凛然之气足以震撼所有人。
而在他的身边,全都是奚挽君熟悉的面孔——
庄悯生和桑护疆手提佩剑,虽然都上了年纪,但仍是英姿飒爽,不减当年风范。
庄采黠领着无数大军赶来,旗杆上龙飞凤舞一个虞字,虞家军气吞山河之势从几十里开外便能震慑敌人。
奚挽君也是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为何赵明煜和赵显深都想要拉拢虞家。
“别怕,剩下来的,交给我们就好。”虞扶摇看了眼她的肚子,微微一笑。
奚挽君不明所以地看向众人,心底只剩下了惊讶。
虞扶摇重新上马,虞安一声长喝,虞家军随之应声,气凌霄汉,往山下冲了下去,直逼两军。
庄悯生和庄采黠朝她点了下头,纷纷策马跟上。
这场棋,要翻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