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风把几枚铜钱放进自己的怀里道:“上次你说那个萍姨娘需要钱做什么?”
“娘,萍姨奶没有孩子,她想开个铺子卖果盘,是叔公跟京兆府几个官员合开。”
秦牧对唐家的事非常上心,尤其是唐品山要给萍姨娘撑腰。
只要萍姨娘在唐家站得高,自己身后就有底气。
“好,娘知道了,一会,你让萍姨娘去那边茶楼……”安春风细细吩咐。
秦牧越听越心喜。
娘真聪明!
娘是从哪里找到这些帮手的?
娘好有办法!
很快,秦牧从骡车下去,抹一把自己的眼睛就往布庄跑去。
门口,萍姨娘正在焦急等他,这孩子只是买板栗,怎么一去如此久都没有回来?
转眼就看见秦牧光着手回来,要买的板栗也没有买到。
“牧哥儿,你要买的东西呢?”
“萍姨奶,我跟你说个事……”
跟秦牧约好茶楼见面,安春风就让黑豆驾车离开。
半个时辰后,悦来茶楼门口出现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
没等萍姨娘上前询问,秦牧已经对迎门伙计道:“我们是有人邀请的。”
“小郎君可是问安娘子,这边请!”伙计早得吩咐,引着人往里走。
房间里,安春风早已经收拾好情绪,静静等待着萍姨娘的到来。
安春风在唐家只待了五天,没有见过萍姨娘,同样萍姨娘也没有见过她。
看见秦牧带着萍姨娘进门,安春风起身,不用秦牧引荐就行礼道:“晚辈安氏给萍姨娘见礼!”
萍姨娘诧异道:“你真是安氏,没有离开京城,你这段时间在哪里?是怎么过活的?”
刚才,牧哥儿说看见自己娘了,还说过话,她不相信。
牧哥儿说就在这间茶楼,要自己过来相见。
她看着茶室里的女子,完全跟印象中被撵出府的安氏联系不上。
以她想象,安氏独自在京城孤苦无依,一定过得凄惨憔悴。
今天来找到牧哥儿,恐怕也是要钱,刚才她看见牧哥儿拿钱袋去买板栗的。
可屋里的安氏不是穷困潦倒的样子。
虽然头上身上无一饰品,仅竹簪挽发,素净衣衫。
萍姨娘的眼光还是能看出,衣服布料细滑,做工精细,出自上工。
安春风淡淡一笑:“多谢萍姨娘关心,我在城里租了一间屋子,又找到一家布庄,专门替她家打络子,每月挣钱养活自己还有节余。”
她没有说自己过得富裕,也不想说得贫苦。
萍姨娘点头,时间过去快三月,有怨气冲天的秦氏天天念叨,她的耳朵也把安氏生平听得起了老茧。
安氏有打络子的好手艺,以前就靠这个补贴家用,现在若是找到一个好东家,靠打络子过活也未尝不可。
“你现在来找牧哥儿,可是想回唐家?你那婆婆倒是经常念叨,说要是你能承认错误,她就让你回去!”萍姨娘试探着问。
还有两个多月唐玉书就要成亲,安氏要是回唐家,若是低头认错,忍受住责罚,或许还能被收留。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世俗夫妻,很多人为了能天天看到孩子,还不就要忍气吞声过日子。
更何况唐玉书一朝考中,是要飞黄腾达的人,低头相求,以后跟着唐玉书就吃穿不愁。
安春风摇头,做出为难道:“我虽然没有读什么书,也知道说出的话就是倒出的水,得守承诺、重信用,说不回头就不回头。
再说一直都无名无份,也是不可能再回唐家的。
只是可怜牧哥儿……”
她停住话,抬眼看向萍姨娘,已经是两眼泪光闪闪:“牧哥儿是个苦命的,没有亲娘在身边,还望姨娘对牧哥儿能多多照拂。”
这几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在一边的秦牧已经开始嚎啕大哭:“娘!”
安春风低头,拢住裙摆的手悄悄掐着大腿嫩肉,只痛得直抽抽。
她本来还想学玉嬷嬷那般做出跪地托孤的招式,可骨子里的习惯,让她跪不下来。
好在,有儿子在旁边神助攻……
母子俩这一哭一求,萍姨娘也开始抹泪:“若是你舍不得孩子,还是回去求一求三郎,你们曾经也是有情有意,哪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看在孩子份上总能化解。”
回去?
不说现在原身已死,内瓤子早换成冷心冷情的安春风。
就原身当初的遗愿,也是要跟唐玉书断绝关系的,自己怎么可能违背“她”的意思。
安春风没有提唐玉书,只反问道:“若有回头路,姨娘可愿意再过现在的日子?”
萍姨娘哑然。
若有回头日……
若是早知今日,她当年就不会进京作妾,就在老家选一个踏实忠厚的男人入赘。
自己为人妻、为人母,让老父晚年子孙绕膝,不至于孤独终老。
想到老父逝世时,自己远在京城,无法伺候汤药,甚至临终都没有看上一眼,萍姨娘就心如刀绞。
她喃喃道:“若有回头,我定不如此!”
她也是聪明人,知道安氏这一说,是绝不可能再回唐家。
自己至少有男人真心,婆母呵护,还是落得如今下场。
安氏……唐玉书绝情,婆母寡义,若是为孩子回去,不过是多添一个受苦人。
母子团聚,未必就能被主母所容!
见萍姨娘嘤嘤垂泪,不再劝自己,安春风这才对秦牧使了个眼色,让他到隔壁去找黑豆他们。
“萍姨娘,尊严从来都是自己给的,能独立生存才有站起来说话的底气。我是他们唐家再也得不到的人,你也一样可以!”
“这话是什么意思?”萍姨娘抬眼询问,自己跟着唐品山已经过去大半生。
刘氏让自己没了孩子,那男人虽然装傻充愣没有休妻给自己一个公道。
其他地方还算不错,少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不可能像安氏这样抛开不管。
“萍姨娘没有子嗣以保天年,不能再没有银钱撑腰,不瞒你说,牧哥儿刚才说你今天出门是卖绣品……”
萍姨娘脸一红,她是官家妾室,没有月银,还出门卖绣品换银子,实在让人嗤笑。
“卖绣品只是闲着无事换几个小钱,老爷见我闲着,正打算盘个铺子让我打发时间!”萍姨娘还在替唐品山辩解。
安春风也不是专门来挑拨人家关系,普法男女平等的。
萍姨娘是真正从小接受妻妾教育的女人,被休被弃对她都是羞辱,是不可能离家出走。
“哦!不知道萍姨娘说的铺子可看好?我现在手上也有几两银子,若姨娘不嫌弃,就让我跟着姨娘投上一股,也发一个小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