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乔梨回义诊摊,贺行尉就离开了。
看着车辆往反方向行驶离去,乔梨心里嘀咕,这人不会是专程来送自己的吧?
她还愣着神,就被急匆匆赶过来的薛德昌拉到一边,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还好还好,没受伤。”
“老师,我只是去配合调查的,没什么事的。”乔梨笑得没心没肺。
“你还笑!”
薛德昌被气得太阳穴突突,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他摸了摸胡须,意味深长道,“你这三天两头地进去,也不知道走的什么运气呐!”
乔梨尴尬地笑笑,细数起来,她最近确实总是进局子。
“也不全是坏事啊……”
她一本正经地找补,“您看,我这三天两头进去,不也和人家混了个眼熟吗?人家知道我不是什么坏人,以后办事还更方便呢。”
“这种地方需要混什么眼熟?!”薛德昌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旁正在忙活的齐三也忍不住吐槽,“是啊,这种地方最好别去。”
“可我去都去好几回了,不这么想也没办法啊。”乔梨眼睛弯成了月牙,显然没把这些小细节放在心上。
薛德昌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呀……唉!”
这丫头真是不聪明啊,难道还没发现自己被人故意针对了吗?
他这徒弟,以后去了首都,还得他看牢啊。
乔梨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
她拿起旁边的脉案,继续记录了起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义诊摊正准备收摊,她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过来。
陈维生在摊子前停下自行车,问道,“乔梨姐,你们还没吃饭吧?”
“没呢。”
乔梨停下手里的活计,“这不打算收拾了摊子,回去做午饭吗?”
陈维生憨厚地笑笑,“那正好,我正好带多了几份米粉,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吧。”
说罢,他从后座的泡沫箱里拿出三碗热腾腾的米粉,浇上肉丝浇头端出来,放在桌上。
“还有,这不是快开学了吗?我去店里多买了些纸笔,还有书包,也一并送给你。”
说罢,他又从自行车筐里捣鼓出一堆崭新的文具,整齐地堆放在小摊上。
“对了乔梨姐,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读书吗?我想着还有一个月开学,就去县图书馆办了借书卡,顺便给你多办了一张。”
陈维生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片,郑重地递到她面前。
“乔梨姐,你看看你这边还缺点什么吗?”
看着桌子上堆成小山的东西,乔梨嘴角微微抽了抽。
卖粉能挣这么多钱的吗?
居然给她送了这么多东西。
特别是那书包,还是当下时髦的款式,在供销社都快卖断货了。
价格可不便宜。
乔梨将文具和书包塞回车筐,只接了借书卡,“陈同学,谢谢你帮我办的借书卡。不过这些文具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没花几个钱,真的。”陈维生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多谢你的米粉了,我们正愁中午吃啥呢。”
乔梨笑着打圆场,“我记得店里肉丝米粉一碗卖一毛两分,你专程给我送过来,我一共算五毛钱给你吧。”
“没有没有。”
陈维生连忙摆手,脸涨得通红,“这些米粉都是不小心带多的。”
看着香气四溢的三大碗肉丝粉……
乔梨冲他眨了眨眼,“我记得你们店里外送的都是生粉吧,从没见过把做好的米粉外送的。”
八十年代和现在不同,当时交通不方便,可没多少外卖服务。
特别是米粉这种食物,一不小心就坨了,大家都是买生粉回家自己煮。
陈维生脸上温度骤升,像只煮熟的大虾,“乔梨姐,你……”
“对了,我记得办借书卡应该还要交押金是吧,你还记得是多少钱吗?我一并给你。”
乔梨低下头,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钱。
陈维生一个机灵,趁着这个空隙就把东西又扔到了义诊摊上。
“乔梨姐,这些东西都是我送给你的,我不收你钱!”
他甩下这一句话,就骑着自行车一溜烟跑没影了。
“哎?哎!你跑什么……”
乔梨跟在后面追了两三条街也没追上,只能无奈地叹了声气。
这个陈维生,也太热情了吧。
算了,她到时候去问问这些东西的价钱,过几天去趟粉店,再找机会把这些钱都还给他。
乔梨一边顺着气,一边往义诊摊上走。
薛德昌和齐三收拾完东西,正等着她回来吃粉。
“怎么,追上人家了吗?”薛德昌随口问。
乔梨摆摆手,“他骑得太快了,根本追不上。我过几天再去粉店找他,把钱还给人家。”
“嗯。”
薛德昌点点头。
他的这个徒弟是个拎得清的,不白占别人便宜。
“不想这些了,吃饭吧。”齐三给她递了双筷子。
薛德昌在一旁边吃粉,这粉味道真不错,而且送来得及时,居然也没有坨。
他细细一品,这小伙子可比贺行尉上道啊。
看这无微不至的关心,才是润物细无声。
贺行尉也不跟人家学学!
乔梨坐下,正埋头吃粉时,隐隐觉得有目光盯着自己。
一抬头,发现薛德昌抬头望天。
她又低头抬头,这回抓到了个正着。
“咳咳。”
薛德昌清了清嗓子,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
乔梨有点不自在,开口解释道,“老师,他只是我的同学,正好这次我们都考去了首都,所以关系走得比较近。”
“嗯,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的。”
薛德昌一副‘我懂’的表情,“同学嘛,相互之间多关心也是正常的。”
乔梨看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总感觉他在说反话。
“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她忍不住开口解释,“就是陈同学太热情,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罢,又觉得自己解释得有点多余,三两口扒完粉就去收拾碗筷了。
望着乔梨离开的背影,薛德昌悄悄叹了声气,“唉,可惜了人家小伙子一腔热血。我这徒弟呀,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转念一想,又嘀咕道,“这么看来,莫非真要便宜贺行尉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