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坐在榻前,神色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元玉,只见元玉散发着微弱白光,牵引着玉简起起伏伏。
一柱香过后,一个虚弱的苍老声音传来:“这炼体法与之前的炼神法果真是一体的……”
“前辈,您发现其中关窍了吗?!”姜寻闻言,精神一震,毕竟他对炼体功法也是有所渴求的,若是没有弊端,他也想着修炼试试。
“这炼体法威能不错,可惜不是为人设计的!”
“不是为人设计的……此话怎讲?”
“这鬼灭法体并不是由主身修炼,而是由分身——也就是灵鬼魈来修炼的。”元玉器灵慢条斯理地说道。
姜寻目露震撼,但听元玉器灵继续说道:“创立此功法之人也没安好心,若是直接修炼这鬼灭法体,便会渐渐丧失自主意识,沦为一具行尸走肉,潜移默化,让人难以分辨。”
姜寻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有器灵相助,否则他要是练了这鬼灭法体,可能不明不白的就成了没有思想的僵尸,那可如何是好!
可惜那殷木还在迷香岛不知死活,天心花没有拿到,连生机再造丹的丹方也没得到。此行本是为了修复灵络,正事没完成,却得了两门功法,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若是没有生机再造丹,看来还是只能依朽木道人所言,直接去寻找无叶花来解决他身上的隐患。
“一般的鬼魈最多炼至假丹境界,要想发挥出此功法的至强威力,就必须炼制灵鬼魈。”
“可炼制灵鬼魈的主材确是不太好寻,天罡云母乃是极为稀有的灵材,用途甚广,哪怕在真灵界也颇受喜爱的,我甚至怀疑此界中没有此物。”
“不过寻得了天罡云母之后,倒是简单许多,加上辅材,再从己身中抽出一缕分魂灌入其中,以这里介绍的特有炼制之法炼制,若无意外便可得到一具与己身容貌近似的灵鬼魈!”
“唯一的问题就是灵鬼魈修炼的速度过快,元婴之前都不会有太大的瓶颈。一旦灵鬼魈率先突破金丹桎梏,怕是主身就要身死道消了!”
姜寻细细回忆起来,那魔刹老人和后来在迷香岛遇上的女子似乎都有与自己容貌近似的分身,应该也是灵鬼魈了。他们的天罡云母是从何处而来?
他将此事告诉元玉器灵。元玉器灵也颇为震惊。
难道此地真有一处天罡云母矿不成?
看来还得找机会打听一下此事。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无叶花,解决灵络受损的问题。
理清收获后,姜寻定了定神,推门走出客房。
不知不觉已到了冬季,屋外是一片皑皑的大雪,雪花纷飞,落在海面上便被海水迅速吞没。
“呵。”
姜寻搓了搓手,呼出一口气,他目光幽幽,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海面,任凭风雪在他脸上吹打,神色坚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
临夏国都。
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年正走在街上,耳边传来阵阵叫卖声令他感到十分新鲜。街道两侧的贩夫走卒与一旁华丽的屋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他极大的视觉冲击。
姜灵安来到临夏国都方才几日,拿着姜寻给的灵石租了个最偏远的小院。
小院年久失修,主家多日也未派人来看一眼,收了姜灵安的租金后便匆匆离去,连个招呼都懒得多打,四周居住的也多是落魄的修士。
姜灵安聪明活泼,少年气十足,给此地平添了许多朝气,倒是颇受周围修士的喜爱。他还想着找一份活计,不然总是依赖大哥也不太好。
这一日,姜灵安在一家名为“鼎香缘”的店铺中找工作,他聪明机慧,又沉稳谦逊,店老板非常喜爱。
姜灵安自小经历变故,没有享过什么福,却没有沉郁的气质,只觉得现在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正当面试进入尾声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掌柜的,给我来十株天香草!”
店老板向姜灵安说了声:“你先在此等候。”接着从后院匆匆回到前厅,便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站在面前,眉目间犹自透着一股桀骜不驯。
店老板赶紧谄笑着打招呼:“原来是王少爷,王少爷大驾光临,真是令本店蓬荜生辉啊!”
年轻男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微笑,道:“老刘头你真是出息了,这店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啊!”
刘老板赶紧低头,笑着作揖道:“托王少爷的福,小店最近生意确实不错,不过还得仰仗王少爷多多关照啊!”
“那你便为我取十株天香草来吧,我的爱妾生病了,需要天香草来炼药!”王少爷手一摊,看也不看刘老板,直接闭上了眼睛。
刘老板拨弄两下算盘,小心翼翼地说道:“天香草原价二十灵石一株,王少是老顾客了,十株就算您一百八十灵石,您看如何?”
王少一听,面上没有丝毫表情,过了两息突然“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给刘老板吓了一跳。
他霍然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宛若毒蛇一般,紧紧盯着刘老板:“你不知道我爹已经突破金丹,成为皇室客卿了吗?!”
“啊…这……这!”刘老板被吓得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僵硬的氛围只维持了一瞬,王少脸上的冰冷如春雪一般迅速消解。他拍了拍刘老板的肩膀,道:“老刘头,我爹也是刚突破不久,你还没收到消息,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此事了,那这天香草?”
刘老板这才缓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道:“不要钱,不要钱,这十株天香草就当老朽送给令尊的贺礼了,还望王少不要嫌弃。”
说着赶紧在里屋翻找一番,拿了个大的灵盒出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株天香草。
刘老板缩了缩袖子,再次换上谄媚的笑容:“王少爷,您看这样可以吗?”
王少已经自顾自地坐在了客椅之上,正捧着茶盏,拿起杯盖轻轻吹气,摇头晃脑的样子甚是悠闲。
见王少爷一句话不说,刘老板顿时有点着急,但又不敢发作,只能讪讪问道:“王少爷,小店利润微薄,这十株天香草也已经让我元气大伤了啊!”
王少斜了他一眼,将茶盏重重地一摔,冷哼道:“刚才还说生意变好了,如今就利润微薄了,你倒是挺能装啊!”
刘老板被他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也不敢反驳。那王少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也不要你多,这鼎香缘的利润,我要五成,以后这店里有什么状况,我来替你摆平!”
“五成?!!”刘老板一颗心坠到谷底,他有心理准备这年轻男子会狮子大开口,可怎么也想不到他一开口就是五成净利润。
“能不能少…少一点?”刘老板颤颤巍巍地说道。
“六成!”
“若你还想在此地做生意,劝你还是好好考虑再说!”王少嘴角噙着计谋得逞的微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刘老板一听转眼间就被盘剥了一成利润,心头宛若撞在刀尖上,直滴血。咬牙道:“好!我同——”
“慢着!”突然,后院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
一个眉目清秀俊朗的少年从后院缓缓走出来,一手指着王少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行这种巧取豪夺之事,难道没有王法吗!”
王少显然是被气笑了:“哪冒出来的野小子?刘掌柜,这是何人?”
刘老板挪了挪身子,假装无意地将姜灵安护在身后,拱手道:“王少恕罪,这是我店里新来的小伙计,不懂事,希望您能原谅!”
王少不屑冷笑:“瞧你长得标致,还以为是哪来的贵公子,原来是个下人!”
姜灵安听了也不恼,镇定自若道:“如你这般以貌取人,以势压人,终究修炼不到高深境界,强者之途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王少眼神冰冷,看向他道:“你再说一遍!”
筑基威压瞬间释放而出,向少年涌去。少年不屈不挠,没有被他威势所慑,虽然表情痛苦,但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眼中只有阶级,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不可能成为强者!”
刘老板拦在姜灵安面前,连忙劝道:“你少说两句!”随即又转头谄笑着对王少说道:“王少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王少这回没再听他解释,直接出手,一爪抓向姜灵安!
刘老板顿时冷汗淋漓,想拦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少向姜灵安抓去!
王少嘴角勾起,发出一声狞笑,仿佛已经看见了这少年脑瓜被他抓碎的场景,他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过这个场景,每次都觉得十分美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哒”的一声巨响,一只黑衣大手出现,瞬间抓住了王少的手腕,让他的手难以寸进。
少年本来被筑基威势所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少的手爪在眼中放大。
在王少手爪被抓住的那一刻,场中筑基威压猛然一松,他感觉空气中突然和煦温暖起来。赶紧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眉目俊朗的青年正微笑地看着他。
他激动地大喊:“大哥!”
来人正是姜寻。他方下客船,便凭借信物找到了此地,不曾想正撞见姜灵安遇险,于是便立刻出手将其救下。
“大哥?!”
那王少手爪被握住,只感觉一股如金刚铁钳一般的巨力传来,疼得他险些要叫出声。可他乃金丹之子,出门在外不能丢了颜面,于是怒喝道:“你又是何人?敢管我的闲事!”
姜寻并未理睬,只是低头关心地看着姜灵安,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灵安摇摇头道:“没有,大哥你来的正是时候,他还没来得及伤我。”
王少见姜寻无视他,感觉自尊受到了侮辱,怎么看眼前这个小子也只是筑基修为,哪来如此大的胆子,竟敢招惹于他!
“既然管了我的闲事,此事你休想全身而退。莫要以为自己在筑基期中算一个强者便能为所欲为。”
“要知道这里是临夏国都,天子脚下,不是你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乡下佬可以撒野的地方。待我禀明父亲,定要你碎尸万段,还不松手?”
姜寻听到“有娘生没娘养”几个字,表情一滞,微微转头,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