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年又是一愣。
宋轻瓷今日所求,都是他心中所愿。
宋楚盈也是一脸意外,咬唇问道。
“姐姐,我为妻,你为妾,你甘愿屈居我之下?”
宋轻瓷上前,挽住宋楚盈的手臂,低声说道。
“我这名声嫁与别家也是做妾,主母未必能容下我。”
“我与堂妹素日姐妹情深,堂妹性情又和顺,定能容我。”
孟轻瓷看着孟祈年,话中颇有深意。
“以后我们共同服侍孟郎,便像过去一般,必定幸福美满。”
前世,她在孟祈年求娶宋楚盈时,才反应过来,他们一男二女三人行已久。
每次,她与孟祈年在一起时,宋楚盈都会突然出现。
他们画画对弈,她便在旁刺绣。
他们吟诗作对,她便在旁抚琴。
他们饮酒赏花,她便在旁跳舞。
孟祈年对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耐,变成了接纳,而后变成了欣赏。
他夸宋楚盈不争不抢,温柔娴静。虽不通文墨,但自有其出众之处。
后来逢年过节,他送她礼物,也会捎带着给宋楚盈一份。
甚至时常在她面前,与宋楚盈有肢体接触,为她抚开额间碎发,为她被针刺伤的手上药……
有时看他俩亲密接触,她心下也觉不快,但孟祈年每回都笑她小肚鸡肠,说他只将宋楚盈当妹妹看待。
现在想来,他们之间早有龃龉。
宋楚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一切都脱离了她的预想。
她想嫁给孟祈年为妻,却并不想宋轻瓷入府为妾。
她知晓孟祈年对宋轻瓷有情意,宋轻瓷若入府做妾,孟祈年极有可能宠妾冷妻。
她想将宋轻瓷踩在脚下,却并不想与旁人平分孟祈年的爱意。
孟祈年脸上涌上狂喜。
他既爱宋轻瓷的美貌才学,又爱宋楚盈的温柔小意。
以前宋轻瓷不让他纳妾,他心中颇有些遗憾。
现在可两者兼得,如何不让他心中快意。
宋轻瓷心下冷笑,面上却一派温和。
“这事我们三人说了并不做数,孟郎还是回家与伯父伯母商量吧。”
孟祈年一脸笃定:“他们定会答应的。”
宋轻瓷脸上闪过一抹嘲讽。
自然会答应,毕竟这就是他们的诉求。
孟祈年心中喜悦,又说了几句话,便兴冲冲地回去,告诉父母这个好消息了。
宋轻瓷看着他轻快的背影,一脸嗤嘲。
他还真是开心呢。
开心到连在前岳父灵前,做做样子都忘了。
不过,她父亲应该也不稀罕了。
目送着孟祈年的身影消失后,宋轻瓷收回了目光,往灵堂走去。
她虽没死,但她父亲却确确实实死了。
她要安安静静地陪他。
宋楚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姐姐如此大度,真让楚盈佩服。”
宋轻瓷头也没回,只淡淡地说道。
“这都是跟堂妹学的。”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她用前世交了学费,这一世定要用好这招。
孟家人听了孟祈年带回家的消息很是高兴,第二天便登了宋府的门验证。
威严如孟父,也在给宋父上完香后,迫不及待地问宋轻瓷。
“听祈年说,你愿意给他做妾,并建议他娶楚盈为妻?”
宋轻瓷点头。
孟父很是满意,摸着下巴由衷地夸赞起来。
“你向来懂事大度,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一直都很认可宋轻瓷这个儿媳。
无论是长相,才学,品性,还是身家,都很合他意。
若非她被山贼掳去坏了名声,宋父也死了,大房没了依靠,他也不愿让她做妾。
宋轻瓷夸巧地回他:“这是轻瓷应该做的。”
前世,她拒绝了孟祈年的提议,孟父亲自出马劝说她。
宋孟两家是世交,但孟父只是知州,俸禄不高,又要养一大家子,经济拮据。
宋家却是余州首富,家财万贯,接济了孟家三十余年。
她受不了孟家人落井下石,当众指责孟家忘恩负义。
孟父被她怼得黑了脸,从此再没给过她好脸色,任府内下人苛待她。
后来她惨死孟府,他也没来看她一眼,听闻她的死讯,还骂了句“晦气”。
孟父脸上露出笑意,意识到自己还在宋父灵堂外,又赶紧压下笑意,摆出悲伤神色。
这就是她叫了十七年伯父的人。
宋轻瓷心下鄙夷,面上却满含恭敬。
“孟家纳我为妾,少不得被人议论。这份名誉损失只能拿钱来补,我愿携双倍嫁妆入孟府。”
闻言,旁边的宋楚盈一僵。
宋轻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前世,这是宋楚盈提的要求。
孟家人贪财,听闻双倍嫁妆喜不自胜。
她被逼拿出私产凑足双倍嫁妆,孟家人却把这笔功记在了宋楚盈头上,后来更是把这些嫁妆都记在了宋楚盈名下。
她出钱出力,比不上宋楚盈出嘴。
孟父闻言大喜,孟祈年脸上也有喜色。
宋轻瓷咬着唇,欲言又止。
孟父大手一挥:“你有什么顾虑,尽可说出来。”
宋轻瓷这才开口。
“只是,现在大房的产业都由二房代管,我要筹措嫁妆,还得二叔配合。”
宋家虽是余州首富,但其实主要都靠大房撑着,大半家业都在大房手上。
她父亲疼她,几年前便开始替她准备嫁妆,备的嫁妆极其丰厚。
光是那一份嫁妆,就吸引来了山贼,现在她要出双倍,肯定需要动宋家产业。
孟父是余州知州,儿子又要与二房的宋楚盈结亲,由他和二房开口,比自己更合适。
她要二房把吞下去的钱财产业,全部吐出来。
孟父看着宋轻瓷,说道。
“你放心,我会与你二叔沟通,让他们全力配合你筹措嫁妆。”
宋父已死,宋轻瓷是女子,没有继续权,又即将出嫁,大房产业会全部落入二房手中。
她想趁此时机多要些嫁妆钱财傍身,再合理不过。
宋轻瓷:“多谢孟伯父帮忙。”
孟父当下便迫不及待找宋轻瓷二叔商量了。
宋楚盈算盘落空,看着宋轻瓷,嘲讽道。
“姐姐可真是大方,竟携双倍嫁妆给人做妾。”
“我只听说想从良的妓子,才会倒贴钱给人做妾。”
自古做妾,都是夫家给钱。
宋轻瓷瞥了她一眼,目光柔柔地看向孟祈年。
“因为我对孟郎爱得深沉,我愿为他付出一切。”
孟祈年很是感动,握住宋轻瓷的手,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宋楚盈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色怨毒。
“话说起来,姐姐也未必比妓子干净呢。”
“姐姐那么多的嫁妆,都能被山贼抢走,想必那群山贼人数不少。”
“姐姐这一月,定然没少被他们糟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