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半时分,萧允坐在院中,一边喝茶,一边赏月,静等故人上门。
果然,不多时,卫羽便从屋顶飞身而下,身姿轻盈地落在院中,朝着桌边坐着的萧允行了个礼,语气恭敬地唤道。
“太子殿下,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萧允看着他,淡声问道。
“你怎知我今日会去魏家?”
卫羽回道:“属下并不知殿下会去魏家,只是在街上看到殿下给人送葬,便一路尾随。”
他说到这里,又迟疑着说道:“殿下要小心孟祈年,今日是他将您关在了着火的房中。”
萧允一愣,随即冷笑:“竟然是他?有孤还以为他虽愚钝,至少光明磊落。”
卫羽沉默不语。
萧允又问:“查出来一月前暗杀孤的人,是端王,还是宁王的人了吗?”
卫羽摇头,一脸为难地回道。
“这一月以来,属下们忙着寻找殿下,并无时间精力去调查此事。”
“前些时日,属下已向余州知府许知祥报案,许大人答应会一起帮忙寻找太子,也会遣人去查太子被追杀一案。”
萧允剑眉紧蹙:“孤被刺杀失踪一事,你去找许大人,实属不妥。”
卫羽赶紧解释起来。
“殿下有所不知,许大人是忠实的太子党。”
“属下也是查过他的底细,才敢找他帮忙的。”
萧允有些意外。
许知祥竟是太子党?
可他对此人却毫无印象。
卫羽继续解释:“许大人官阶低,又从未在京中为官,所以从未见过太子,太子也从未见过他。”
“但他每年都会给殿下上供,逢年过节也从未断过请安。”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原还心疼,宋轻瓷为了保住宋家大房,献上一半家财和每年经营对半利润。
现在看来,这笔钱倒也不算白给出去。
反正,最终都会落到他的袋中。
“这位许大人为官如何?”
卫羽想了想,如实说道。
“不算清官,但也不是贪官,更算不上奸官,若真要评价,可谓是位能官。”
“为人不迂腐,办事能力强,头脑聪明,擅钻营,在百姓间口碑不错。”
这评价,算不错了。
萧允用人,一看忠诚,二看能力,且要二者兼而有之。
忠诚但无能者,他不用。
高能但不忠者,他亦不用。
这位许大人,倒是值得一用,但不是现在用。
他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以他的心计,还不足以和他演戏。
他沉默了片刻后,吩咐道。
“接下来,你带人扩大搜索范围,继续在余州周边寻找孤的下落。”
卫羽一愣,一脸诧异地看着萧允。
“殿下不回京吗?”
萧允粲然一笑,如玉般清俊的脸庞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孤决定在余州休养生息,便让端王和宁王先斗上一段时日。”
“待他俩两败俱伤,孤再回京坐收渔利。”
他前段时日遭遇的刺杀,有可能是端王安排的,也可能是宁王安排的,更有可能是他俩一起安排的。
毕竟他是太子,他登基最名正言顺。
他没了,他俩上位才可能被正名。
而且,现在宋轻瓷也需要他。
卫羽有些不放心,一脸担忧地开口。
“殿下身受重伤,身边又无人保护,不如让属下陪在殿下身边。”
萧允摇头,他知卫羽忠心,但他不能留他。
“你是孤身边最得力的属下,你若跟在孤身边,孤很快便会被端王和宁王的人发现。”
届时,不仅他会陷入险境,更有可能连累宋轻瓷。
卫羽沉默不语。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知道萧允说的是对的。
太子、端王、宁王可谓三足鼎立,背后各有势力。
萧允虽是太子,是正宫皇嫡出,但皇后母家并不强势,皇后本人也生性柔弱,根本无力护住太子。
相反,还得太子反过来护着她。
现在端王和宁王势大,若是他俩联起手来诛杀太子,太子并无多少胜算。
留在余州休养生息,让端王和宁王自相残杀,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萧允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今夜之后,你莫再直接联系孤,若是有要事,也得通过其他人联系,也别告知任何人孤在余州。”
“便是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也不能告知吗?”
萧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恢复清明。
“对,便让她们都以为孤失踪,或是已经死了。”
萧允心下很清楚。
连他都遭遇了多次刺杀,他母后和妹妹身边不可能没有奸细。
他母后单纯柔弱,他妹妹心系他的安危,若是她们知道他人在余州,肯定会想方设法联系他,他的行踪也很容易被泄露。
卫羽点头。
萧允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递给卫羽。
“孤的暗卫中有奸细。”
“这些时日,除了佯装四处找孤,你也想个法子,把这些奸细揪出来,清除干净。”
“孤希望日后重回东宫时,能带一支干净的暗卫队伍回去。”
卫羽接过玉佩,悄无声息地离开。
隔日一早,宋轻瓷便让人套了马车,往府衙去了。
宋轻瓷见了许知祥,只一个诉求。
“大人,魏成是宋府下人,身契在宋府。大人可否将他交给我处置?”
许知祥同意了,差了衙役将人送回宋府。
宋轻瓷将人带回了宋府后,就迫不及待地审问起了他。
然而无论她怎么逼问,魏成都紧咬牙关,死活不开口。
宋轻瓷也不想再手软了,直接让人去准备柴堆和火油。
魏成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宋轻瓷素来仁慈,往日府上有下人犯错,她很少处罚。
碰到其他人惩罚下人,她有时候还会出来求情。
也因此,大房的下人都很忠诚。
但忠诚有什么用,大房一倒,他们还不是被驱逐干净了。
宋轻瓷不再和他废话,听闻下人将柴堆架好后,就让人把人提到了院中,然后把魏成扔到了柴堆之上,往他身上淋满火油。
魏成终于害怕起来,脸色惨白,颤着声音问她。
“你要干什么?”
宋轻瓷举着火把,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你把我爹打死了,我当然要把你烧给他,下去给他赔罪,继续服侍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