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3天。
圣女塔拉讨厌女神教会。
她讨厌教会那些枯燥无用的繁文缛节,复杂扭曲的办事流程,对圣女必须循规蹈矩的种种约束,沉闷压抑的氛围,以及没完没了的唠叨。
圣女必须谦逊、圣女必须为信徒树立榜样、圣女不能行为放荡、圣女必须言辞恰当、优美……
诸如此类,要求多得如山一般。
曾有人对她说,她应该心怀感激,毕竟她出身平民,却戏剧性地获得了崇高地位,后半辈子都不用担心挨饿受冻,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也曾有人说,既然上帝如此眷顾她,她怎么能因为个人情感而拒绝履行某些职责呢?被赋予如此荣耀的使命,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还有人说,事已至此,她就该随波逐流。
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塔拉对他们所说的这些东西,一样都不想要。
从来都不想要。
曾经在服装店工作的塔拉小姐,深知交易的微妙原则,强行把不必要的东西塞到别人怀里,还索要钱财,这就叫强买强卖。
塔拉固执渴望的东西,教会死活不肯给,却把金钱、地位和荣誉之类的东西扔给她,还问:“怎么样?很不错吧?”这样的行为,怎能不让人愤怒?怎能不让人窒息?
于是,圣女塔拉的性格变得扭曲起来。
她坚决决定,要做出与教会指令完全相反的举动。
根据教会规定,圣女的服饰应该设计得端庄得体,以遮掩身材。
这是为了避免各种负面影响,比如圣女找个情人私奔,或者防止她去小巷做义工时,那些粗野之徒对她冲动行事。
正是因为被告知不能这么做,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充分发挥自己在服装店工作的经验,将原本宽松的圣女长袍裁剪得极为紧身,刚好能露出肚脐,还大胆地将胸口部位敞开。
她还去掉了袖子,让肩膀和腋窝暴露在外。
因为规定强调不能随意露出肩膀和腋窝。
她买了半透明且系带的黑色内衣,就因为规定说内衣不能透明,更不能系带。
她在裙摆处大胆地开了个衩,能露出臀部甚至内裤的系带,因为规定也说这样不可以。
她咬牙切齿地做着所有被禁止的事情。
“这到底是衣服还是破布啊?”
显然……穿着这样衣服的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没有屈服,只要能给教会抹黑,这点羞耻她还是能忍受的。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身穿着。
于是,被称为“情侣破坏者”的怪物诞生了。
就像向日葵朝着太阳转动,她走在街上时,半数行人都会扭头,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结果,好几对情侣甜蜜的恋情就此彻底破碎。
她对女神教会的“报复”并未就此停止。她摒弃所有敬语,言语粗俗。
当有贵族献上巨额捐赠,请求圣女赐福时,她就在心里暗暗诅咒他们秃头。
(只有为新生儿祈福时除外,那时她会默默且真诚地进行祝福。)
她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故意在地毯上吃粉状零食。
无论牧师们如何恳求,她都从不参加祈祷仪式,甚至连义工活动也不去。
她总是皱着眉头,怒目而视,对别人的问候不理不睬,要是有人咒骂她,她必定回怼。
她甚至试图通过和男人见面来制造绯闻,但想来想去,这似乎有点太过分了。
然而,就因为她这身穿着,即便她什么都不做,那些不堪的谣言也轻易地四处传播开来。
女神教会的圣女突然来到学院,原因就在于此。
教会实在无法忍受她的叛逆,便将圣女送到学院,算是一种变相的流放,希望她能有所改变。
就这样,一个调皮、叛逆的圣女,身着极其挑逗、低俗的服饰,出现在了学院里。
结果,圣女的日常生活和混日子的人没什么两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吃干饭不干活”。
她起床,去上课,然后睡觉。
但在学院尚未开课的当下,连上课这个环节都省了。
她就是起床、睡觉,如此循环。
要是实在无聊,她就去图书馆看书。
要是做完这些还有时间,她就琢磨着怎么进一步改造她的圣女服饰(现在这衣服似乎只剩下原本 45% 的样子了)。
现在已经到了稍微动一下,这衣服可能就不能再称之为衣服的程度,所以需要小心翼翼地调整。
圣女的职责比想象中要多。
她必须参加各种圣地的活动,遇到重大事件时,要带领牧师和圣骑士去解决,她还要给那些大额捐赠者写感谢信。
因为她把这些任务都推给了下面的牧师,所以自然就有了大把空闲时间。
就在这样无聊的日常中……
“????.”
发生了用内裤换魔剑的事件。
阳台上的“灾难现场”依旧。
圣女挥舞着捡到的魔剑,心里想着: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拥有一把魔剑本身就是严重的罪行。
原因很简单,这实在是太不道德了,而且到了一定时候,必然会引发破坏。
自古以来,就有人尝试赋予武器意识,但成功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将人的灵魂困在武器之中。
被困在冰冷金属中的灵魂将遭受无尽的痛苦,它能思考,却无法行动,就如同被困在狭小的棺材里,连一根肌肉都无法动弹。
这就是为什么不可能存在“善良的有灵之剑”。
无论灵魂多么高尚,被困在狭小空间里大约三百年后,任何人都会发疯。
所有有灵之剑的最终归宿都是变成堕落的魔剑。
所以,仅仅是这把剑能说话,就足以判定它是魔剑。
毕竟,除了注入灵魂,没有其他方法能制造出魔剑。
因此,刚听到它说第一句话,就立刻将其封印了。
“这是挑衅吗?”
如果只是把魔剑扔给她然后走人,她可能会觉得,这是因为对方卷入了和女神教会有关的麻烦事,心里不痛快才这么做。
但打翻晾衣架还拿走内裤,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赤裸裸的挑衅。
要怎么抓住这个罪魁祸首呢?就在圣女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人敲门。
接着,一位女牧师从门缝里探进头来。
“呃,打扰一下,圣女大人。”
“我不去。不管你叫我去做什么,我都不会去。我不去。”
“他们刚刚付了咨询费,说想见圣女大人,所以……”
“我都说了不去。你是不是想再看到圣女服上多一道口子?”
光是听着就令人胆寒的威胁,让女牧师脸色变得苍白。
然而,这件事太重要了,她不能退缩,于是女牧师紧闭双眼,继续说道:
“教……亚历杭德罗教授有急事要说!”
“一位教授?”
亚历杭德罗·梅努巴,《基础元素导论》课程的教授。
他很有才华,但也很讨人厌。
该怎么形容呢?他说话的腔调里都透着一股自恋,自恋到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反胃。
毕竟,他表现得好像全世界有一半的人都应该爱上他似的。
她真的不想见到他。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位教授,而且,如果有普通人家付了高得让人腿软的咨询费,她无论如何都得去见一见。
给教会找麻烦固然重要,但坚守自己的原则也同样重要。
必须维持公平交易。
如果付了全价,没有任何折扣,那就理应得到相应的服务。
圣女塔拉把魔剑系在腰间,下楼来到接待室。
亚历杭德罗教授抚摸着他的小胡子,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无疑是巫术。”
“嗯?”
“我思考了很久。我都已经达到蜕变境了……怎么会被一个连蜕变境都没达到的巫师的幻术给骗了呢?今天早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道灵光闪过我的脑海。这无疑是女神的恩赐。”
“但女神的象征里可没有阳光。”
亚历杭德罗教授根本不在乎,他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滔滔不绝地倾诉着自己的想法。
圣女悄悄竖起一道魔力屏障,毕竟他的口水都溅到她身上了。
“我当时清楚地听到了。亚历杭德罗,别沮丧。那个紫魔法塔的巫师用了巫术!没错!黑巫师们用可怜受害者的灵魂来增强他们魔法的效果!那混蛋肯定用了黑魔法……这毫无疑问!”
“好吧……那又怎样?”
“这次进入学院的教授,实际上是个邪恶的黑巫师混蛋!他伪装成教授,潜入了我们心爱的学院!我要举报他!为了学生们的安全,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不能坐视不管。请立刻处理这件事!要是那混蛋察觉到我们在追查他,然后抹去痕迹逃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多亏了这长达三十分钟的“我不是因为技不如人才输的”的长篇大论,圣女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似乎是新负责《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课程的紫魔法塔巫师,在口头上给了亚历杭德罗重重一击。
圣女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这很可能只是亚历杭德罗教授因自卑心理作祟而产生的大误会。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差不多一年有四次,亚历杭德罗都会做出这种不实指控,然后向相关人士哭诉。
所以,她也知道解决办法。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她会去找紫魔法塔巫师,然后说:“请给亚历杭德罗教授送点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以示友好。”
这样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亚历杭德罗生气快,消气也快,紫魔法塔巫师只要说几句好话,就能把事情平息。
他可能会说:“您的才华如星辰般闪耀!之前是我误会了,我道歉。”然后就会那样讨好对方。
看来她得去见见他了。
听完亚历杭德罗教授的长篇大论,左耳进右耳出之后,圣女宣布咨询时间结束,然后站了起来。
她觉得,在去找紫魔法塔巫师的路上,顺便散散步也不错。
……
与此同时。
黑巫师班尼特觉得有必要深入调查一下紫魔法塔巫师,他思索着二皇子一派打算如何以及何时攻击三皇子,具体计划是什么。
而且,掌握的信息越具体,就越容易加以利用。
他们的计划肯定不只是一把魔剑这么简单,紫魔法塔巫师的好色行为、光顾内衣店以及其他看似毫无意义的举动,肯定都有其目的。
这个巫师肯定还藏着许多秘密。而揭开这些秘密的恰当方式……就是跟踪。
班尼特换上学院制服,混入人群中。
他会在跟踪紫魔法塔巫师时,保持适当的距离。
……
与此同时。
尼奥勒看着手中的内裤,陷入沉思。
她得把内裤还回去。但怎么还呢?内裤的主人又是谁呢?因为它们晾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所以阳台门里传出的声音……肯定就是内裤主人的。
她简单想象了一下那个假设的场景。她会拿着白板去女神教会的建筑。
然后……
[我在找这些内衣的主人!]
这就是她会用双手高高举起的白板上所写的内容。
要是她这样四处闲逛……
不,这太尴尬了。不管怎么想,这个场景都很怪异。
或许还是趁着夜色,把内裤放回阳台比较好。
尼奥勒把内裤收了起来。
接着,第二个难题出现了。
是关于二皇子的邪恶阴谋。
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席卷学院……很多人将会死去或者被卷入其中。
即使是无辜的人也会被这场混乱波及。毕竟,皇室血脉的分量有多重,其带来的后果就有多严重。
[我能阻止这一切吗?]
她在白板上写道。
看着这句话,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能不能凭借着一点微薄之力,去对抗这场风暴,守护学院的安宁呢?
“????.”
不,她不是一个人。
那个拿着魔剑逃跑的男人,他说因为觉得魔剑珍贵才偷走,但仔细想想,这话很奇怪。
他怎么知道这是魔剑呢?
在尼奥勒眼里,那个男人留在阳台上的长剑看起来很普通。
一开始,尼奥勒追他,不就是以为他在埋人吗?她之所以知道那是魔剑,也是因为那个男人说的。
在尼奥勒心里……那个男人似乎是在试图阻止二皇子的邪恶计划。
带走被埋下的魔剑,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个。
或许,他实际上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
他误把尼奥勒当成二皇子的同党所以才逃跑,但如果他们再次相遇,或许能消除误会。
然后,她可以寻求他的合作。
毕竟,尼奥勒想要阻止学院发生一场血腥屠杀,所以他们可以一起努力防止悲剧发生。
为了再次见到那个男人……
埋下魔剑的人,那个巫师和那个美女。
他们俩,他们是这件事的关键。
她要跟踪他们,她要收集信息,挫败他们的邪恶计划。
而且,如果那个男人也在试图阻止二皇子的阴谋,他最终肯定也会跟踪那个巫师。
在跟踪的过程中,或许就有机会再次遇到他。
好的,加油。你不是一个人,尼奥勒。要坚强。
尼奥勒充满活力地起身,去寻找那两人,巫师和美女。
……
“有人在跟踪我们。有三个人。”
“怎么会有三个人跟踪一个新来的学院教授呢?”
我忍不住对这种荒谬的情况嗤之以鼻,我到底做了什么,会招来三个人跟踪我?我连第一堂课都还没上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