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恐的场面化任务,考验的是胆魄、格局与谋略;
小而惊的解密性任务,侧重的是心理、急智与反应。
在店员们的生涯中,通常都是由小到大,在进入酒店初期,小而惊的任务要更密集。
而随着生存时间越来越久,大而恐的场面化任务则占比更多。
季礼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被困在一间密室里,斡旋在各种鬼物中如履薄冰的寻找生机,但不意味着他就遗忘了那种感觉。
正相反,此时此刻他的心态反而是一片平静,周身不再感到慌乱,逐渐放松下来。
吊带白裙、长发披散,曾见到的双胞胎女鬼,果然来了!
17年前一对跳楼自杀的双胞胎,在几分钟前出现在了顶楼与他对视,如今其中一只又趴在了他的身上。
当初季礼就认为,一个只有他能够见到的鬼物,那么在一定程度就预示了他会与之产生某种非凡的联系。
果不其然。
双胞胎之一,趴在他的身上并没有乱动,除了那张无比恐怖的面容外,好似都不存在一般。
实际上,如果不是它伸手捂住季礼的脸,他一直没有感应到这鬼的存在。
“鬼的形态非意外情况不会变化,双胞胎是一对就只会是一对,但如今只出现一只,是有问题的。”
季礼在紧张万分又错综复杂的庞大信息网中,大脑快速处理着一切。
女鬼虽然趴在背上,但通过它的一系列举动,说明此时此刻它还并没有杀死自己的打算。
那么这举动的背后,一定有信息可挖。
头顶上方微微压塌的床板上,传出了“呼呼”的喘息声,依旧急促,像是缩在被子里一样。
姑且将现在床上的鬼,称之为“开门者”。
1414号的情况,目前集中在这个开门者与双胞胎女鬼之间,它们存在着复杂的关系。
虽说不能用“对立”来形容,但显然双方分属不同阵营。
双胞胎女鬼对开门者,有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或许这与它仅有单只女鬼的形态有关,那么是否可以大胆进行假设……
“上锁的卫生间里,会不会关押着另外一只女鬼?”
在庞大混乱的信息中,季礼终于缕出了线头,他下一步要做的事应该是打开卫生间的那把大锁。
季礼手掌轻动,抓着捂在脸上的那只鬼手,轻轻将其拽下,并慢慢转头。
很久没有和一只鬼如此近距离的碰面了,甚至那只鬼连肢体接触后都没有做出任何侵略性举动,这实在是怪异。
上一次隔着十八楼的高度,许多细节都看不清,如今距离格外逼近,双胞胎女鬼的样貌终于也映入眼中。
这女鬼穿的清凉,皮肤惨白,与身上的白裙贴在一起,在幽暗的床底都有些白的发光。
头发虽然披散着,挡住了大半的面部,但其实借着微弱的幽光,还是能够见到这女鬼的脸上存在着无数道裂痕。
它的脸像是摔碎了一般,巴掌大的小脸全都是蜿蜒曲折的裂缝,那张猩红的双唇也裂出了七八块,牙齿外翻着,无比丑恶。
开门者在上方的施压,导致了人鬼出现诡异且微妙的平衡,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一人一鬼,就在这么一个逼仄恐怖的环境中,进行着无声无息的对视。
看着这只女鬼,他读不懂那长发之后碎裂的眼珠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复杂想法。
只是基于现有线索,他如果想在1414号长久的留存下去,那么就必须要利用双胞胎女鬼,来对开门者进行掣肘与牵制。
但开锁,究竟是生路,还是死路?
季礼转回了头,将手垫在下巴处,不管那女鬼,头颅低垂着陷入沉思。
现在的躲藏时间,是给他最后的思考机会。
“单只女鬼,惧怕开门者,但两只汇合后,又是怎样的局势?”
目前1414号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仅有单只女鬼,那么最弱势的季礼,可以先短暂无视它,只考虑开门者。
但开门者的情况不明,行为逻辑是什么、背后线索是什么、杀人能力是什么,这些全都不知。
这是给季礼最大的威胁。
想要解决这个威胁,就只能依靠双胞胎女鬼,但他要权衡的是,一旦卫生间开了锁,是否会导致现在微妙的局势失衡。
没人说,卫生间里一定是另外一只女鬼,但从现有情报大概率会是如此。
那么,双胞胎女鬼齐了后,它们不会再畏惧开门者,但是否会出现反压制的情况?
如此以来,季礼又要将与开门者达到微妙共存,继而对抗双胞胎女鬼。
“嗯?”
想到这里,季礼突然灵光一现。
在这种共存、对抗、压制的三者关系中,他忽然意识到了求生之道。
现在开门者占据上风,单只女鬼与季礼是“盟友”,陷入平衡状态。
但这个平衡,会在季礼被发现,或开门者变化后,从而被破坏。
那么季礼就必须去开卫生间的锁,让双胞胎女鬼汇合,从而让这对女鬼占据上风,解除开门者的危机。
如此以来,陷入第二种平衡状态——双胞胎占据上风,开门者与季礼又成为“新盟友”。
优势的一方,在开门者与双胞胎之间,来回变化。
而季礼想要生存,也不能一成不变,他必须在合适的机会,从中斡旋进而保命。
如此一来,季礼可以先不开锁,但他一定要有开锁的能力。
“那么,我就必须拿到卫生间的钥匙,至于什么时候开,需要看情形判断。”
“呼呼呼……”
昏暗的房间,会让人丢失时间感,忘却流逝。
季礼听着床板上方,开门者的呼吸不知从何时已变得平稳,尽管还是那么急促,但频率已经均匀,好像陷入了睡眠状态。
他抬腕看看手表,现在已经是18点27分,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床下藏了26分钟。
再过33分钟,他就要去赴9层电梯口的约。
而这段时间,他要做的就应该是拿到卫生间的钥匙。
最后看了一眼床底下的女鬼,随着季礼的动作它的目光也一直处于锁定状态,就这么看着他慢慢从床底爬出去,并没有动作。
幽暗昏沉的卧室,季礼只拿着一把黑伞,拐杖与背包都丢在了床底,回过头时他想去看一眼开门者,但接着他的眉头一皱。
那开门者竟然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裹在被子里,在床上留出了一个隆起的被团,让人看不见它的模样,只有“呼呼”的喘息声。
季礼见不到它总觉得心中难安,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他转过身看向了座钟。
只见上面的时间,已经被开门者手动调成了“2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