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洛一凡想问一句为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怔怔地望着远处穿汉服拍照的一位女士,假意地夸赞着人家的美貌与气质。
“你看那位小姐姐,好美~”
春晓见她不为所动,反倒有些生气,她站到洛一凡面前,将她的视线挡住。
“你干嘛?别打扰本姑娘偷看美女~”她将春晓推开,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一凡,你听我说!”春晓的分贝极高,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好啊,你说啊!今天不揭开我的伤疤,你打算誓不罢休是么?!”
“两年了…你明明知道我早就把他忘了!”
洛一凡见她死缠烂打,便不再刻意伪装,用同样大的声音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春晓见她瞬间红了眼眶,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心里果真还记挂着那个家伙!
作为朋友,她不可能选择视而不见!
虽然她很坚强,但心中的结尚未打开,又怎么能获得真正的开心呢?
而她这次匆忙赶来北京,更是为此事而来。
见周围人多,春晓温声安慰几句,拉着她来到一处僻静的过道,边走边聊。
“一凡,你知道的,我绝不是来往你伤口上撒盐的。”
“我明白,你说吧…”洛一凡的声音微微颤抖,是对春晓的原谅,更包藏着直面过去的勇气。
“高考那年,他骑车赶去考场,却不幸目睹了一次严重的车祸,当时就晕倒在了路边,错过了最后一科的考试。”
“由此,他无缘水木大学和北京航空,只报了省内一所普通的大学…”
听到此处,洛一凡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从未见过他…”
春晓心疼地搂紧了她的胳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高考过后,小小酥曾去看过他,说他极度颓废,甚至对上学这件事产生了恐惧心理。”
“琴也不弹了,球也不打了,每天只顾关上房门打游戏,甚至连饭都不吃。”
他是那样的优秀,是那样的高傲,发生这样始料未及的事,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他如今肯定在水木的校园中大放异彩了吧!
“后来呢?”洛一凡低声问着,丝毫没注意到雪花已然将她的头顶染白。
春晓为她将雪花弄干净,又贴心地为她戴上帽子。
“后来他答应去上学,也是怕陈叔叔担心吧!”
听着春晓的讲述,洛一凡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
有了他的帮助,自己才得以顺利考上中央音乐学院,而他却…
如果换做是我,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而他却能一次次地振作起来!
陈煜炜,原来你一直没变,你始终是我敬佩的那个“陈老师”啊!
想到这里,洛一凡不禁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晕倒?”
春晓思索道,“听小小酥说是ptSd,和导致他妈妈去世的那次车祸有关。”
ptSd?
这个词语,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何曾想到会发生在周围人的身上呢?
对了!难道那次他在医院晕倒,也是这个原因???!!!
那次在琴行邂逅,我问起时,他只顾遮遮掩掩,是不想让别人担心吧!
傻瓜…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才说!”洛一凡有点儿不讲理了!
春晓嘟了嘟嘴,一把撒开洛一凡的胳膊,“就知道你会这样!刚刚是谁吼我来着?!”
语塞间,洛一凡的脸“唰”地红了,也许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接受这个自己一直都不愿承认的事实。
她慌乱地笑了笑,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拍着胸脯道,“我…我是说本姑娘哪有那么小肚鸡肠,作为朋友,我也许可以去劝劝他的…”
春晓看破不说破,重新揽住洛一凡的胳膊,语重心长道,“那个时候,你根本不会听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而更关键的是,陈煜炜给小小酥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向你透露半个字,不然的话,就割袍断义!”
割袍断义?这傻瓜只会自己死扛吗?看来是真的不打算和我有任何的交集了吗?
洛一凡失落地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接春晓的话。
雪越下越大,踩出的声音咯吱咯吱,软绵绵的,让人一时忘记了这冬天痛彻骨髓的寒冷。
而那年,他为了给自己买一双高跟鞋,毅然跑进雪夜之中,差点儿冻成冰块…
而当自己扭伤了脚,他更是殷勤地拿来豆豆鞋和拐杖,背着自己去这去那…
桀骜不驯的他,却会容忍自己的小脾气,那微微勾起的唇角,诉说着无尽明媚的爱意。
所有与他有关的回忆都是甜蜜的,直到那次毫无征兆的分手…
春晓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就算是有心结,也会慢慢解开的呀!
就像这雪,终归会融化,会消失不见,而所有的脚印也会随之消散。
也许,他早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而我又何苦以“普通朋友”自居呢?
洛一凡只顾低头前行,全然将周遭的一切忘记——包括春晓。
“一凡,陈煜炜去当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