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都来了!别下水了!”有一个人看到了田青青,冲着坑塘方向大喊起来。
郝兰欣一听说“都来了”,条件反射地一激灵爬起来,跑过去,也不管田苗苗张着小胳膊要她抱,一把把田青青掳到怀里,“啪、啪、啪……”照着田青青的小屁股打起来。一边打还一边哽咽着说:“你个死妮子,也不言一声儿,害得一前街的人到处找你……”
田青青见坑塘边这么多人,一开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闹了半天,这都是因为自己呀!知道自己闯了祸,慌忙双腿跪在地上,抱着郝兰欣的腿说:“妈妈,我错了,再出门一定给你说。”
这时她们母女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人们见田青青跪下认错了,便劝郝兰欣说:“孩子已经给你认错了,你就消消气,别打了。”“是啊,孩子回来了,比什么都好,你就认万福吧!”
杜金霞干脆抱起“哇哇”大哭的田苗苗,把她塞进郝兰欣的怀里,拉起了还在跪着的田青青。
“看,跑得这一头大汗。”杜金霞心疼地用手把田青青额头上被汗水浸湿的流海儿拨道一边,让她凉快一些。
田达林见女儿回来了,两手抱拳,作着揖对大家说:“孩子不懂事,有劳大家!孩子虽然回来了,今晚上的事,我田林子记一辈子大家的好!”
田达亮在一旁帮腔说:“没事了,天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吃晚饭吧。”
见人们都往回走,田达林走到郝兰欣身边,推起小木轱辘车,对还在傻愣着的郝兰欣说:“走吧,回场院去,好让人们回家吃饭。”
郝兰欣这才回过神儿来,拍了拍怀里哭闹的田苗苗,没好气地对田青青说:“走!回去再给你算账!”然后又冲着身边的人们说:“你们也都回去吧。劳动了一天,怪累的。快着回去吃饭去吧!”
说完乜斜了一眼田青青,抱着田苗苗走了。
“青青,我陪着你回去。”
温晓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田青青身边,拉住她的手,关切地说。
田青青的眼泪本来是浸在眼里的,一见温晓旭,不知为什么竟然“哗哗”地涌流了下来。
田青青流着眼泪扬起小脸儿,对身边的人说:“霞姨、伯母、婶子,你们都回吧。我……没事的。”说完和温晓旭手拉着手。向场院走去。
“这孩子真懂事!”
“是啊。今天一定有特殊情况,要不然不会来这么晚?!”
“二霞子,将来娶青青做儿媳妇吧,你看两个孩子多般配。”
“从小就知道知冷知热地疼。”
“我倒想哩。不知道人家兰欣愿不愿意?”
“不愿意就叫小子抢……”
“嘻嘻……”
“哈哈……”
“…………”
身后传来女人们的说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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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郝兰欣见到那十来斤面粉,问清来源后,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孩子这是背着家人,跑了三十多里路,到县城的面粉厂抖面袋去了呀!自己不问青红皂白,见面就是一顿痛打……
“青青,妈打疼你了吧!”郝兰欣流着眼泪,揽过田青青,解开她的小裤腰带褪下裤子一看。悔的肠子都青了:田青青的两个小屁股蛋子红红的,鼓起老高。
“孩子,妈……对不住你。”郝兰欣哽咽着说。
“妈妈,没事,不疼。”田青青顺势趴在郝兰欣怀里。把头抵在她的胸口上,喃喃说道:“我怕给你说了你不让去,所以……就……对你撒了谎。”
“你知道惊动了多少人吗?一前街的人都出来找你。连井里和坑边上都照了。再晚一会儿,就下到水里去了。咱欠了一前街人的人情!”
田青青点点头,懊悔地说:“妈妈,是我错了。我不该贪图多抖几个面袋,把时间给忘了。再往后,我就抖一个多点儿小时,早些回来。只是晚饭得晚些时候吃。”
“还去?”郝兰欣闻听,脑袋一炸:“你一个小孩子,还推着小妹妹,来回三十多里路,大人也吃不消。咱不去了,啊,路上出点儿事怎么办?”
“妈妈。面袋上的面多着呢。一抖‘哗哗’掉。再用笤帚一扫,一个面袋能落一小捧面粉哩。”田青青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郝兰欣:“你怎么知道的?”
田青青:“昨天守义哥哥领我去过面粉厂。我看见的。”
天!这孩子这是什么心性啊?一眼就能看出门道!为了这个家,自己吃着苦头去做。孩子今年才七岁呀!自己七岁的时候做什么来着?一点儿也不记得了,恐怕只知道吃饭、玩了!
郝兰欣这么一想,把田青青抱的更紧了。
田青青闻到母亲怀里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还有一点儿腥气。她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奶腥味儿,是每一个奶孩子的妇女都有的气味。自己小时候——不,前世的自己,现在的小苗苗,不正是吃着衣服里面的两个兜兜,闻着这股味道长大的吗?!
田青青一下觉得与母亲更加亲近了。又是在母亲的怀里,胆子忽然大起来,扬起小脸儿,望着郝兰欣的眼睛说:
“妈妈,咱先用卖鱼的钱买辆旧自行车吧!那样能省出好多在路上的时间,抖的面多,回来的也早。”
郝兰欣半天无语。心里却在想象着一个没有自行车把高的小女孩儿,骑着辆大自行车,上面还带着个一周岁多点儿的小孩子……马车来了……飞速骑自行车的半大小伙子来了……小女孩儿躲闪不及,一下被撞进路边的沟里……
郝兰欣被自己的想象下了一跳,打了个寒战。
田青青感觉出了母亲的变化,又说:“妈妈。你是不是担心我路上会出事呀?”
郝兰欣又是一怔:这孩子能猜到你的心里去,什么事也瞒不过她!人们都说自己的大女儿像个小神童,这么小就给操扯起家务来。这难道……是真的……
“妈妈,没事的。我骑车子熟着呢。给小妹妹绑上个小木椅子,腰里用围巾或者绳子拴住,摔不下来。”田青青又说:“再说了,我做起花儿来以后。送花拿料的,也得经常往姥姥家跑。有车子一会儿就能打个来回,下步走得半天功夫。”
“这孩子光琢磨省时间了。”田达林在一旁插言道。
“你说怎么着呀?”郝兰欣望着田达林问。
“这……”田达林擓了擓脑袋,不知如何回答。
“爸爸,买辆自行车吧。像我这么大有自行车的,人家都会骑了。我连推还推不稳哩。”田幼秋也在一旁拱火。
“买了来咱没地儿放呀?就这一间场院屋。要不等咱搬回去以后再买,放庭院里都行。”田达林面对现实起来。
田青青:“不会白天放在外面,晚上搬进屋里呀?!”
田达林:“那可真成了插脚不下了。”
田青青:“人们睡觉以后,谁还下地走动?”
田幼秋:“就是嘛,谁最后睡觉。谁往屋里搬车子。”
田青青自告奋勇:“你们谁也甭管。往外推和往屋里搬。都是我的事。”
田达林咧咧嘴。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买,也没有说不买。
吃过晚饭以后,田幼秋想偷懒。说今天情况特殊,学习就免了吧。田青青不干,说再特殊,也不能耽误功课。时间可以减半,但必须把该学的学会,会写。
田幼秋和田幼春,同时吐了一下小舌头,还是听话地学了起来。
当郝兰欣脱下田青青的一双小鞋儿要给她洗脚时,又一次忍不住流起眼泪来:田青青的一双小脚底板上。磨得净是血泡。
试想啊: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跌跌撞撞跑三十多里路,到了后还脚手不闲地抖面袋,就是一个成年人也吃不消啊!
郝兰欣心疼的像被刀子扎一样:这孩子是忍着怎样的疼痛回来的呀?进家门后还一声不吭,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自己真是太委屈这个孩子了。
“没事的。妈妈,不疼。睡一晚上觉就好了。”田青青给郝兰欣擦了擦眼泪,微笑着说。
田青青说的是实话。其实昨天她脚上就起了血泡,只是没有被郝兰欣发现。她用空间水洗了洗,又在空间里待了一夜,今天早上就全下去了。但是这话她不能说。
“孩子,再不许下步走了去了!啊!你看这一脚底血泡,能不疼?!”郝兰欣哽咽着说。
“妈妈,没事的。我会照顾自己。”田青青在郝兰欣怀里撒了个娇,亲吻了她的脸颊一下。终于把郝兰欣哄笑了。
洗完了脚,见田幼秋和田幼春还在做作业,田青青爬到里面的床~上,对田达林说:“爸爸,咱家还没有案板和擀面杖呢, 我不能擀面条、蒸馒头。”
田达林想了想说:“咱那宅基地上有一棵枣树,盖北房时碍事。明天我把它刨了,干了后能做两块案板,大树枝刮两根擀面杖。”
“哎呀,那得等多长时间啊?!”田青青不依不饶:“我想明天就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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