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像是长满了尖刺,扎进了人的皮肤里,直彻骨中,让人寒战连连。
颜长欢刚睁眼就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眼前是一片银色的世界,到处都是被雪覆盖的树木,还有...头盖骨?
鹅毛般的大雪还在下着,颜长欢立马就清醒过来,雪地上有个身穿黑熊皮的男人就在不远处,墨净在与他说着什么。
千隐之见她醒来蹲下身来:“你没事吧?”
颜长欢迟疑一瞬摇头又点头。
“这里是哪儿?”
千隐之有些无奈:“万鸠谷,百虫孕育之地,其实不止一百种蛊虫。”
颜长欢的冷意比方才更甚。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千隐之立马扶住她的手臂,然而响动却把墨净和赤酆吸引了过来。
赤酆缓缓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叹道:“本想着让你再过几日安生日子,谁知你是个不安生的。”
赤酆看着她,仿佛是看到了一朵美艳的花朵,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却激起颜长欢一身鸡皮疙瘩。
“你体内的异香虽能克制蛊毒,却也对蛊虫有着天然的吸引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吾只能出此下策,让你与百虫之毒融合,这样你就能更好的掌握蛊术,同时成为吾的一大杀器。”
颜长欢咬紧了下唇抑制着自己的泪水,只是恐惧的看着赤酆,道:“王上,若是我死在此处,又如何为王上效力?”
墨净笑着上前:“你大可放心,这些蛊虫不会让你死,不过是多被咬几口疼一疼,这谷中果子管够,也饿不着,只是如今天寒地冻是要吃一番苦头的。”
赤酆:“年轻人便是要吃一番苦头才知道该为谁效力。”
说着看向千隐之做了个手势,后者有些犹豫,可还是缓缓看向颜长欢将她推向了山谷深处,颜长欢崩溃看他的时候却见他悄声说了句:“抱歉。”
“不要!!!”
这山谷深处是一个凹型山坡,颜长欢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不顾一切的想追上去可的冰块却让她重新滚了下去,脑袋砸到了地上的石块,鲜红的血带着余温落到了晶莹剔透的积雪之中。
天幕渐渐黑下,千隐之忍不住一直往万鸠谷的方向看去,不知为何他好像隐约能听见那人的惨叫声。
可是王宫离万鸠谷那么远,就算她呼救也不可能传过来。
大概是他愧疚吧。
那万鸠谷是什么地方?
是南疆蛊虫孕育之地,那里的蛊虫都是最恶最毒的,也是最饥渴的,就连是墨净那样的练蛊高手也不敢进入,这地方的用处除了培养蛊虫,还是一个乱葬岗,那些犯了大错的人往往都是被丢进谷中自生自灭。
左使说颜长欢体内血脉可以免疫蛊毒,可是千千万万数不胜数的蛊虫日日侵袭,颜长欢焉能有活路?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有空就去万鸠谷附近转转,偶尔在山谷入口放下吃食和御寒的衣物,只是那些东西从未被取走过。
后来千隐之就很少再去了。
而那些东西也被大雪覆盖,日复一日。
......
隆和四十八年,春。
传闻凌安王侧妃三年前因病去世之后,原本有些驯良的凌安王忽然又回到了从前暴力的样子。
对待惹他不快之人,不杀也是残,搞得满城百姓都不敢接近凌安王府半步。
王府外百米开外才会有人出没。
朝廷上更是无人敢来往,就连周子时如今也难得与他再多说几句话了。
那凌安王好像是忽然之间失了魂,见了谁都是板着一张脸,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众人都说是侧妃娘娘走的时候带走了王爷的魂。
直到一份快马加鞭的折子送进了皇宫,凌安王好像忽然活了过来。
薛宗离看着手中的折子半晌,忽然听见殿门口响动,缓缓抬头就见薛越不顾内侍阻拦硬闯了进来,内侍尴尬又着急的追上来也无用。
薛宗离挥了挥手,内侍立马恭敬退下。
薛越急匆匆的进来,连行礼都忘了,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折子,眼神激动道:“南疆来的折子?”
薛越深吸一口气,点头。
“如何?有消息了?”
当年颜长欢一走便杳无音讯,三年内连这个人存在的混迹都不曾有,他都一度怀疑是不是南疆将她如同赤楚欢一样藏了起来。
而如今南疆忽然主动出击,实在是匪夷所思。
蹙眉:“南疆送了位圣女来和亲。”
薛越沉默一会儿:“会是长欢吗?”
“不知。”
“什么时候到。”
“半月后。”
薛越从宫里出来之后就碰上了刚准备进宫的秦曦,见到薛越立马勒住马在马背上行礼。
薛越看她:“秦小将军现在进宫?”
秦曦点头:“过几日南疆和亲队伍进宫,陛下命我前往驿站安排,来让陛下过目驿站所需用品。”
薛越神情顿住。
若是这次来的人真的是颜长欢,秦曦去接待她定然也高兴吧?
不过若真是颜长欢,哪有让她住驿站的道理?
便道:“有劳秦将军了,可否给本王看看。”
秦曦虽是不理解,但同时也明白薛越对南疆有多敏感,说不定是想挑刺。
又听薛越道:“不过是怕你做的不好,本王先行过目你再拿给父王也不迟。”
秦曦想了想,反正最后还是要给陛下看,给他先看也无妨。
于是下马,边走边将怀中的纸拿了出来,双手递进马车之中。
薛越接过,匆匆看过几眼,忽然道:“将准备的蔬果换成葡萄和荔枝,还有给那位圣女的房间陈设不要太死板。”
秦曦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马车里的薛越。
心道长欢不过才走三年,这南疆的圣女还没送过来就这般注意了?
当即有些不满道:“这些都是按照规矩来定的,依王爷所言怕是不合规矩。”
臭男人,见异思迁到她面前来了!
薛越闻言蹙眉:“何为规矩?本王就是,秦小将军照办就是。”
说完便把方才的宣纸还给了秦曦,她再抬头马车的车轱辘已经开始行使了,只能望着马车屁股无奈叹息。
薛越这三年越来越冷酷无情,甚至暴戾无常,如今终于是对别的东西感兴趣了,可秦曦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替长欢不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