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黑夜笼罩了整个京都城,因陛下重病的缘故,城内宵禁更加严格,于是薛樊一路驾马入城没有一个闲人,倒是让他顺顺利利的到达了宫门口。
薛灵雎早先发了一通脾气,此刻面对满桌的鸡鸭鱼肉也是气的食不知味,忽然又想到了朝堂上的事情。猛地将满桌的吃食丢在地上,吓得满殿的宫人纷纷跪地喊着‘长公主息怒。’
薛灵雎一掌拍在桌上,怒道:“息怒息怒息怒!你们除了会说这些还会什么?什么都帮不了本宫,都给我滚!滚出去!”
宫女们害怕的瑟瑟发抖,收拾好餐具就全都退了下去。
薛灵雎还觉得没发泄够,抓起一旁的花瓶就往地上摔,花瓶碎裂的声音和美好事物消失的感觉让她心里一阵畅快。
她已经做了那么多了,为什么还是不如意?
老皇帝宁愿把玉玺给颜长欢一个外人都不给她,那些大臣现在也一个个有了自己的心思,全都不听她的话!
还有南疆那边,墨净!
她说好了吃了那药自己会永葆青春,不再受折磨的,可如今她开始变老!
眼角的皱纹提醒着自己她不再享有青春美貌,她正在走向衰亡。
想到此处,她转头看向铜镜,铜镜里的自己狰狞又可怕,她气的难受,立马抓起一旁的摆件扔了过去。
铜镜裂开了无数道痕迹,她的影子也跟着分裂出了无数个来。
她猛地无力瘫坐在美人榻上,用手撑着太阳穴,像是生了什么病似的缓缓的呼吸着,好像这样才能控制住她的情绪。
薛樊来时已经换下了那身黑衣,穿着一身干练的宝蓝色衣裳,如平常那样走进来柔声喊了句:“阿姐。”
薛灵雎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见是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张开了双臂要薛樊过来。
后者连忙跑了上去抓住薛灵雎的手,将她抱在自己怀中摸着安抚起来,柔声问道:“阿姐这是又生谁的气了?”
薛灵雎靠在他身上才缓缓有了些力气。
“樊儿,那些大臣都不听阿姐的话,他们都该死!”
薛樊点点头:“那樊儿替阿姐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
薛灵雎忽然睁开眼,握住他的手,仰头与他对视上,看着薛樊年轻的面庞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摇摇头:“阿姐不要他们死,我还要他们帮我稳固江山。”
“好,那就不杀,都听阿姐的。”薛樊坐在她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她。
他对颜长欢可谓是不耐烦至极,可对薛灵雎他永远有十二万分的耐心与柔情,只要薛灵雎愿意,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阿姐摘下来的。
薛灵雎此刻面容憔悴的看着他,少年郎的英气就算是装了十年傻子也掩盖不住,她伸手抚摸着薛樊的面颊,微皱眉头,道:“樊儿,阿姐是不是已经老了,丑了,不好看了?”
薛樊板起脸似乎有些不高兴。
“阿姐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看的美人,这世上谁也不及我的阿姐。”
薛灵雎高兴不起来,忽然落下一滴泪来,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可是樊儿,阿姐有皱纹了,我要老了要死了!”她回头抓住薛樊的肩膀激动道:“阿姐不要死,死了就是一句干瘪丑陋的尸体!我好怕,我真的不想死!”
她怕死,她真的太害怕死亡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就又会变成一无所有的人,不,这次是鬼魂。
薛樊温柔的看着她,轻声安慰道:“不会的,有我在阿姐不会死,谁惹你不快樊儿就替你杀了他,你想要永葆青春我就替你寻来最好的面膏,有樊儿在,阿姐什么事都不会有。”
“樊儿...”
薛灵雎似乎被安慰住了,盯着他缓缓靠在了他的肩头,似乎只有在薛樊身上才能找到一点点属于她的情绪。
这些年,若不是还有薛樊她真的好累。
“阿姐放心,樊儿会实现阿姐一切愿望。”
薛灵雎勾了勾唇角,满意的笑了。
“玉玺还有多久才能到我手上?”
提到这个薛樊就皱起了眉头,但还是柔声道:“还需要一点时间,等樊儿找到了立马送到阿姐面前。”
“薛越呢?南疆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成事?”
薛樊笑笑:“阿姐放心,南疆与叶羌联手,纵使薛越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来,他会战死在沙场,无人再与我阿姐作对。”
薛灵雎这才舒心一笑,似乎有些疲乏道:“好,那就好...”
靠在薛樊的肩头沉沉的睡了下去。
薛樊搂紧了她不敢松懈,他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生怕自己动了让薛灵雎感觉到不舒服。
直到薛灵雎微微有些起伏了,知道她睡熟了才将她抱起来送往床榻上。
这些年他早就是薛灵雎的人了,薛灵雎叫他装傻他就装到如今,薛灵雎说她想要做女皇帝,他就竭尽全力的帮她。
即使,是要他杀亲弑父,只要薛灵雎想要的他一定做到。
薛灵雎早前身体不好,便与墨净达成了协议,墨净想要颜长欢跟她回南疆,薛灵雎想要恢复生机,二人达成了协议,于是就成了埋藏在大周的南疆眼线。
可是南疆人千不该万不该把薛灵雎当做一条狗,不,她就是狗,一条疯狗。
她怎么可能会帮南疆人?
所以在墨净叫她助颜长欢成事的时候她不为所动,甚至搞了一点点小意外,让南疆人的计划全盘崩溃。
不过她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知晓南疆一己之力并不能拖住太多兵力,于是背地里与叶羌勾兑好,如今两国夹击薛越可没有三头六臂回京都来管她的闲事。
薛樊按照她说的给几位大人下了蛊,让颜长欢背了这个锅,而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让大周与南疆狗咬狗起来,而他的父王从薛灵雎他们回到京都开始,他就一直吃着薛灵雎亲自下的慢性、毒药。
时至今日,薛宗离早就被耗透了精力,如此京都城内就是她的天下!
薛樊看着薛灵雎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抚摸了起来。
他轻声道:“阿姐,你想要的樊儿都会给你,可樊儿只想要一个你...”
“你要做皇帝,樊儿会帮你,樊儿只要阿姐。”
他握着薛灵雎的手嗅了嗅,她的味道令他着迷疯狂,只要是关于阿姐,他都甘之如饴,哪怕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