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军想要趁南疆歇战的这些天尽快攻破叶羌,如此兵力就不会再分散了,于是秦曦亲自集结大部分兵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夜袭叶羌。
如今努尔重伤,叶羌没有主帅不会主动开战,只能大周先行一步。
是夜,弓箭手在每一支箭上绑了布条,浸了油,在火堆里过了一圈,带着火苗对准了叶羌军营。
夜晚的黑笼罩在叶羌的上空,秦曦的脸被摇摇晃晃的火苗照的阴暗不明,她静静的等了片刻后,皱紧了眉头,将手抬得高高的,又忽然垂下。
一时间,带着火苗的箭雨统统超叶羌飞了过去,万箭齐发之下,叶羌军营仿佛待宰的羔羊。
看着渐渐燃烧起来军营,仿佛都能听见里面的人呼救声。
大周将士们叫喊着冲破了黑夜的寂静,冲着大刀毫无后顾的向叶羌人厮杀着,一个两个三个...
当无数的叶羌人倒下后,黎明来了。
火焰熄灭了。
叶羌战败了。
这一夜对于大周来说是酣畅淋漓的,他们胜了这场仗,给死去的兄弟报了仇,鼓舞了士气,可对于叶羌来说如一场噩梦。
等到天亮了,大周将士们压着叶羌的俘虏返回营地,徐正言早早的等在营帐门口,他的目光在所有俘虏面前搜寻着,每一张脸每一个人他都仔仔细细的不放过。
可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见的人。
他看向秦曦,后者不敢看他,偏过头许久才拉着他进了营帐之中,捧着他的脸好一会儿,道:“看到她的时候,已经和努尔服了毒。”
徐正言睁大眼睛不想哭,笑道:“还挺聪明,知道选个不痛苦的死法。”
“正言,你想哭就哭吧。”
徐正言梗着脖子看她良久,两行泪落了下来,五官皱在了起来哭得有些丑,却真实的难过。
他抱着秦曦呜呜咽咽了好一会儿。
嘴里始终嘟嘟囔囔的说什么,仔细听好像是在说他没有妹妹了,雅言不见了,他是不是对她太凶了之类的话。
秦曦红了眼眶,伸手环抱住他的身躯,靠在他肩膀上拍拍他的后背。
她连日作战身上还有汗味和血腥味,可是徐正言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却安心的多,她抱紧了秦曦。
“我不能失去谁了,真的,我谁也不能失去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秦曦点头:“嗯,我们都好好的。”
等战事一结束她就嫁给他,然后她还做女将军,徐正言还做她的监军。
叶羌太子和太子妃死在军营后,叶羌首都也乱了,本应该趁此机会派军占领叶羌,可是因为京都城被薛灵雎掌握在手里,秦曦不敢把消息传回京都城。
只好先安置俘虏,与叶羌国主周旋,等着薛越回来。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清晨,忽然有人传来捷报说南疆国主赤酆死了,头颅被丢在了两军战场的中央,他死不瞑目的盯着前方,仿佛死前受过什么折磨。
墨净疯了,她跑来城楼上掐着千隐之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战胜大周,还要千隐之去陪葬。
可千隐之也被赤酆的人头吓得早就魂不守舍,墨净哭喊着叫人打开了城门,她拖着长裙跌跌撞撞摔倒了三四次满脸的灰土。
她终于到了赤酆头颅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捧起赤酆的脑袋,仰天痛哭。
无不哀泣。
然而他死了,南疆就乱了,内臣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打仗,只想着推举下一个国主,争着想要做国君。
就连士兵都犹豫了,不知道还要不要留在军营里听号令了。
千隐之遥遥的望着对面大周军营,虽然根本看不见人,但还是看了许久,知道大周军营里有人骑着马走出来,他才恢复了一些神彩。
是秦曦。
身后是狼狈模样的薛越,他跳下马走到墨净面前,笑的猖狂。
“死了好,死了真好!”
墨净阴恻恻的抬头看他:“...是你干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薛越勾唇:“可惜你杀不了了,是我杀你了。”
“你们抓走我娘,在我大周境地兴风作浪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墨净恨不得把眼前之人拆骨剥皮,可是他说得对,自己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南疆乱了,赤酆死了,惨败!
谋划了那么久,居然输得一塌糊涂。
过去几十年都只是笑话而已。
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她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出来,还是把赤酆的脑袋抱得紧紧的。
却看着薛越发笑,道:“你的蛊毒解了,真奇怪,赤血蛊怎么可以解?”她顿了顿,那张染了血的嘴忽然大笑起来。
像是吃了孩子的巫婆一样邪恶道:“我知道了,是有人和你以命换命了,到底是谁那么蠢笨呢?哈哈哈哈哈,我是输了,我是输得一败涂地,可你们也不见得赢了!”
“你们这帮子人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哦不,我也是,我也被那个女人耍了,你要替我们报仇啊!”她一只手拽着薛越的衣角,祈求道:“杀了薛灵雎,杀了她!杀了这个魔鬼!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她会杀了所有人!”
她已经疯魔了。
薛越接过秦曦递来的剑,抽开刀鞘,一把捅进墨净的身体之中,她的嘴里吐出更多血来,那些血染红了赤酆的头。
她却还说着:“杀了她...”
然后她的身体停滞在了那个动作上,她跪在地上,抱的赤酆的头发紧,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掉落。
薛越松开了手,将自己的衣裳从她的手里缓缓拿了出来,盯着她的动作笑了笑,像是解脱了。
秦曦在马背上看他:“现在怎么办?”
薛越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城墙上的千隐之:“你问他。”
秦曦蹙眉。
千隐之看了全程,抿了抿嘴唇:“南疆,降了。”
他本就无异起争端,千家在南疆虽是世家大族却从不受重视,巫蛊盛兴而军事落寞,这是赤酆的因果报应。
秦曦收回眼的瞬间薛越身子忽然像一座倾塌的大楼一般像一处倒下,秦曦连忙下马将他接住。
“王爷?”
秦曦拉着他起来的一瞬间看见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血窟窿,顿时心惊,后背生出凉意来。
这些天他是怎么进入南疆皇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