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欲盖弥彰,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颜长欢从来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否定,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大概是秦磊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板着脸与颜长欢对视良久,然后缓缓低下头准备喝粥。
可刚要拿勺子颜长欢就一把夺过粥碗,蹲在小桌旁:“将军,此事是否事关长欢安危,王爷不让你说?”
秦磊沉默。
忽然暴躁道:“你看你自己都知道干什么来问我呢?”
颜长欢心里大概有了个底,怪不得薛越面对她就觉得累,秦曦和徐正言躲着她什么都不肯说。
心里明白他们是不想她涉嫌。
于是放下粥碗坐好,面对秦磊严肃道:“秦将军我想你应该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将军,不会因为一点私情而耽误整个军队,对吧?”
秦磊被她夸得飘飘然。
猛地一拍桌子自傲道:“那当然了,想当年本将军...”
“当年就不必想了。”颜长欢阻止他,笑道:“你只用告诉我,昨天是什么情况。”
秦磊顿时收声不愿意再说,但看着颜长欢总也按奈不住,似乎是在心里接受了一番痛苦的斗争,秦磊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叹了口气,说:“若此事可能会要你丧命,你可敢去?”
颜长欢愣住。
随后暗下眼帘眨眨眼,苦笑:“怕,但...避无可避。”
秦磊皱眉,不解。
颜长欢只好道:“若前路极其危险,我可以做引路之人。”
毕竟她的生死已不是她能所控制。
秦磊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奇怪。
“明知前路凶险,也害怕死亡,还是敢去?”
“敢。”
就当是以所剩不多的日子做件大事,死了之后估计还能被世人敬仰,给她弄个雕像之类的。
很伟大嘛!
秦磊有些满意且欣赏的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嘲讽一句:“要是徐正言那小子有你一般胆量,老子也早该把秦曦交出去了!”
其实他也早就看开了他和徐太尉之间的恩怨,那些是是非非跟小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当初一时拉不下脸,如今同仇敌忾,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尉,如今成了别人的阶下囚总是觉得可惜,若是这世上少了个徐太尉跟他斗嘴吵架,他还觉得索然无味呢。
不过徐正言这小子忒废物了,还不能把秦曦嫁给他了!
颜长欢听他说完忍不住轻笑,心里暗自可怜徐正言,想要抱得美人归还得再熬一熬呀。
“秦将军放心,若我真的能帮你们,一定竭尽全力。”
秦磊点点头,张嘴沉声:“是薛灵雎,她要你进城,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你进了城总能看清里面的形式,届时想法子里应外合也不是不可,而且他提到一个姓苏的,你可认识?”
苏子辛!
苏子辛居然已经被他们给抓了,那玉玺岂不是已经落在薛灵雎手上了?
那她为什么还要颜长欢进城?
自己对她而言,应该早在献完血之后就没有用处,如今已经兵戎相见,民心对她而言恐怕早就不重要了吧?
她想不通薛灵雎心里的小九九,只知道进了城自己能帮薛越就可以进,能救出苏子辛就进。
不过她担心薛越会暴走。
秦磊也想到此处,于是小心问:“王爷那边你可能安抚好?”
“不能。”
回答的干脆利落,就像是熟透了的瓜掉下了树,啪嗒一声摔得粉碎,汁水还溅了秦磊一身。
他有些无言。
那他俩刚刚说的那些不都是空话吗?
只是颜长欢却悠闲轻松站起身来,笑笑:“不过我有办法叫他不知道我去哪里,到时候我想法子与你联系就好了。”
秦磊还想再详问,帐篷上忽然逐渐放大了一个人影,直到那人撩开帐篷才看清人脸。
他在颜长欢和秦磊的脸上扫试了一圈,颜长欢拿着粥碗递给秦磊,还道:“将军这粥还行吧?还行我就拿去给薛越了。”
秦磊赞许的看向颜长欢。
“行,就是米有些糙。”
颜长欢无奈:“那我也不能给您空手种地啊!”
秦磊嗯嗯啊啊的回应几句,然后佯装吃惊的看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薛越,连忙起身抱拳:“王爷。”
颜长欢也立马一惊,欢欢喜喜的跑到薛越面前歪头:“你今天不是要去巡逻吗?”
薛越看她有些吃味道:“早饭没吃,饿的没法巡逻。”
颜长欢猛地哎呀一声,道:“你瞧我这黄鱼脑子,本来想着给秦磊将军尝尝味就给你送过去的,结果听将军讲边塞故事实在是太入迷了。”
“是吗?”
颜长欢点头如捣蒜。
下一瞬,薛越在转头问秦磊:“所以讲了什么故事啊?”
秦磊有些拿不住了,侧头去看颜长欢,后者淡定的挽住薛越的胳膊道:“当然是讲秦将军当年是怎么以一敌百战无不胜,勇往直前攻破敌方军营,不费一兵一卒的故事了!”
薛越略微有些吃惊。
“秦将军当年如此骁勇?”
秦磊都有些拿捏不住了,眨眨眼好半天干笑道:“当年,当年嘛!哈哈,谁没个当年呢?”
薛越这才不多问了,而秦磊也怕再这样下去他俩迟早翻车,于是说自己要去练兵了,将二人送走。
出去后颜长欢先发制人问道:“你们昨日商量的如何了?什么时候开始打仗啊?”
薛越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法,薛樊用京中官员要挟,城中还有那么多百姓,一旦强制攻城死伤起码过半。”
颜长欢握紧了他的手,笑笑,轻松道:“看不出来血煞鬼也有仁心哦。”
薛越感觉这话里有话,转头捏住她的鼻子,像是报复:“我看起来不像能做个仁君的?”
颜长欢推开他的手,点头:“能,特别能,所以陛下才把玉玺给了我,让我交给你。”
薛越脚步停滞,奇怪的看向颜长欢。
又有些惊喜:“玉玺在你身上?”
“不在,我把它藏起来了,里面有一封密诏,是封你为帝。”颜长欢淡定的说完,薛越不淡定了。
虽然他一直明白父王想要让自己继位,可是从未想过他谋划的如此深远,死之前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皇权。
他心情复杂的看了颜长欢许久,后者抱紧他的胳膊:“所以我想找个时间去找回来,这样你就可以是名正言顺的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