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伯走后,我就被水葫芦带到荒野山下的一条小河里钓鱼。小河的河水不算深,但不知道是原因,河水显得十分浑浊。也许是上游正在修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一带本身水土流失严重。总之那水看上去就像黄河一样,无法看清和里边的任何情况!
可是水葫芦这家伙却说:“鱼鱼!有鱼鱼!”
说着说着,就见他饶有兴致坐下来,他爬在河边对着水里说话。
说了一会儿,不远处突然飞来一只大鸟,模样和丹顶鹤差不多,嘴巴却比丹顶鹤长很多。
那只大鸟在河中一块石头上落下,用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我们。
水葫芦于是朝它挤眉弄眼,指手画脚。大鸟突然翅膀高展,在水面上来了一个蜻蜓点水,显得很欢愉的样子。接下来,我就看到很有趣的一幕:这只鸟居然会钓鱼!
刚开始我以为它飞过来是准备跟水葫芦“打个招呼”就走,没想到这家伙竟是飞到不远处摘树叶去了。那树叶具体是什么树上长的不知道,看模样像个蛋卷。
大鸟把“蛋卷”叼在在上,站在河边,开始一次又一次往里边投。同时,水葫芦带着我往河边的灌木丛里钻。在一簇灌木丛种,我们找到一个像西瓜,又比西瓜的皮硬很多的东西。水葫芦让我提着那东西的藤子,将它扛回来。到了河边,水葫芦就用指头戳那东西。
这一戳就是一个洞,一戳就是一个洞!接着又见他继续鼓捣。
没多久,等我再去看时,那个瓜已经被他把里面的瓜瓤掏得干干净净,咋一看就是个能装东西的葫芦。也就在这时,忽听河边那只大鸟用翅膀拍打水面的声音。
我回头去看,那只大鸟已经掉一嘴啄在一条大鱼身上了。那大鱼少说也有两三斤。大鱼的嘴咬在蛋卷一样的树叶上,大鸟的嘴就啄在大鱼的腮巴里面。
得了那条鱼,大鸟腾空而起,转眼就飞到我们的面前来。水葫芦嬉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大鸟被摸,眼睛一闭一睁,显得比家里养的宠物狗都还温顺。
这一天,大鸟一共帮我们钓了四条鱼。两条大鱼,两条小鱼。
小鱼被水葫芦弄在那个瓜里面,然后又在瓜下面烧了一堆火,煲汤分给我喝了。
剩下的两条大鱼,被水葫芦弄了根树藤扎着,让我扛在肩膀上,准备弄回荒原的住所吃。等我们开开心心,兴高采烈回到荒野时,水葫芦却显得有点惊慌。
还没走到我们的住所,就见他一边走一边朝荒野的边缘看。
到了住处,刚把鱼放在厨房还没来得及烧,就远远听到有马匹嘶鸣。
水葫芦带着我急匆匆往屋顶去。
站在屋顶上向远处眺望,发现荒野边缘的山丘下,有两匹快马朝这边飞驰。
水葫芦显得十分不安,在房顶上转来转去。
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那两匹马跑近了,已经到达杨树下的水井边。王老伯就坐在其中一匹马的背上。另外一匹的马背上却没有人。到了水井边,王老伯下马,马则饮水。
“喂!下来!快点儿!”王老伯站在杨树下冲我们大声叫喊。
水葫芦一改平日的嘻哈疯癫,倍儿郑重地看着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把抱起来,接着我就感觉心里咯噔震动了一下。等我回过神,人已经到了屋后的荒地中。
水葫芦将我放下,两人一前一后往王老伯那边跑。
“行者天边来了!那个杀人狂!”我们一过去,王老伯就满头大汗说。
话音刚落,远处果真有动静,像是马的嘶鸣声。
王老伯让我们先上马再说。
水葫芦不再调皮,一个纵身上了马背,同时朝我伸了一只手过来。我勾搭着他的手掌,被他一把提到身后的马鞍上坐着。王老伯随后就策马跟过来。
“不能往那边走了,你们跟着我往这边走!”王老伯一紧手中缰绳,打马前行,率先往房子的另外一边跑去。水葫芦调转马头,尾随而去。
一阵狂奔,十几分钟后,就到了荒野的另外一段,一个陡坡面前。
王老伯跳下马背,示意我们也下来。
下了马背后,水葫芦摸了摸两匹马的额头,同时叽里呱啦说了一串话。
等他说完了,两匹马就疯狂地原路返回。
我问王老伯,刚才水葫芦说什么。王老伯说:“如果我没猜错,他是让那两匹马跑回去,阻击行者天边。无论什么动物,到了水兄弟面前,都会变成杀人武器!”
前面,是一个六七十度的陡坡。陡坡边上有一条毛毛路。所谓的毛毛路,就是以前被砍柴的山民踩出来的小径。这种路一般只有山区才会有,而且道路本身隐藏在灌木下面,若是不熟悉路况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即便发现,没有人领路,走起来也相当危险。
王老伯率先钻进灌木,挥手让我们跟过去。
灌木十分复杂,有带刺的野柱子,也有一些带刺的野蔷薇。
刚进去两分钟不到,我的脸和手都被灌木上面的刺给划破,恶痒恶痛。
不过,一想到行者天边一时半刻找不到这种地方,我就觉得心里安稳。对于我来说,行者天边已经成了一个无法摆脱的幽灵。他好像时刻都会出现,都会要了我的命。
我的生死,似乎无关紧要。有许多人希望我死,也有许多人希望我活着。
我担心的是黑玫儿,行者天边追杀我,她知道吗?
她现在在哪里?是好还是不好?
身体的疼痛,让我变得脆弱。人一旦变得脆弱,想法就多,就会变得多愁善感。
很多时候我都在推测,黑玫儿被行者天边软禁是假,被情所困才是真。
因为黑玫儿的性格就像是一把天火,她若是要走,没有谁能够困得住她。她想做的事,哪怕失去生命都会去做。只可惜,行者天边不是钢铁,却是个摄人心魂的魔鬼!
他很帅,帅到任何女人都低挡不住他的诱惑。
他很冷,冷到没有铁石心肠,或者说,根本冷到没心没肺。
他很残暴,他可以轻而易举将一个人的头颅砍下。对于他来说,生命就是一场游戏。砍人杀人,更像是游戏当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关卡,就好比魂斗罗中的那些小兵。
为了“闯关”成功,他可以随便杀死一个阻挡他的“小兵”。
然后,他会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继续去杀另外一些阻挡他的人……
从那条小道下来,我的衣服多处被划破,看着我满手的血,王老伯问:“不要紧吧?”
我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液,摇头说:“没事!”
“没事就好!继续跑路!”王老伯说着,带着我们沿着继续往前跑。前面,是一条干涸的峡谷。峡谷中除了黄沙,还是黄沙,连一滴水都没有。我想这地方,也许已经靠近赤炎山了。
因为只有靠近赤炎山,一条河流才会平白无故干涸。
地上,一些黄蚂蚁正在一个蛋糕那么大的蚁巢里面,爬来爬去……
我问王老伯:“这条峡谷,通往哪里?”
王老伯说:“不知道!从方向上看,像是进赤炎山的道路。你若命大,逃过行者天边的追击,就赶紧找路折返烂泥湾,我这里有个东西!你先看看!”
说着,王老伯就掏了一个罗盘给我。
“这个罗盘是我们天水一族的信物!你拿了他,即便水兄弟不在,你也有办法找得到小柔。天水一族的人,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一旦出现,这个罗盘就会转动!”
我将罗盘接过来藏好,跑着跑着前面就多了一群人。
一群赤手空拳的大兵,吊儿郎当看着我们。
这些人,我当然记得,就是上次跟着行者天边一起从天而降的伞兵。这伙人的出现,也就完全可以证实一件事,那就是行者天边此次对我的围捕,是有计划而行,并非是个人的撞的行为。看来,上次大领导将我救走,让行者天边对我刮目相看。
他认为,也许我真如后母所言,在龙尸这件事当中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又或许,他只是为了早一点将我斩首泄愤!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个子有点儿小,一脸孤傲的男子从大兵当中走出。他是这群大兵当中唯一一个没有穿军服,也是唯一的一个中国人。至少是亚洲人!
王老伯将我们拦在身后,问:“阁下是?”
那人嘎嘣嘎嘣扭着手拇指,在地上摇头晃脑,开始做热身运动。
运动好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说:“叫我枫轩!”
“好名字,不知道几位有何贵干?”
那个名叫枫轩的家伙说:“没啥事,就是奉命在这里阻击你们。不用怕,我们有枪,但是在行者天边还没发出射击的命令之前,我们是不会动用武器的!”
说到这,那人就挽起衣袖:“可行者天边没说,不准揍你们……”
王老伯让我和水葫芦退下。
水葫芦将我带到峡谷的岩石下面,站在阴影中,我发现他的目光始终都在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与此同时,那边的王老伯已经和枫轩在周旋了。
“大叔,你先告诉我你还能不能打?”枫轩问。
王老伯冷笑:“能不能打,打过不就知道了?”
枫轩又问:“大叔何门何派?练的什么功夫?别介意,我喜欢出手前,先跟对手聊聊天。这样一来,若是不小心把对方一拳打死了,以后闲着没事,可以多点回忆!”
“无门无派,太极拳。喜欢回忆不错,就怕我的这段回忆,会给你带来痛苦!”
听了王老伯的话,枫轩哈哈大笑:“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