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父子一唱一和,硬是把唐小龙拽了去主院。
“这处客房哪里是你该住的地方,走,去主院那边!”朱云龙在后边推搡,似乎忘记了来客院居住,是出自他的安排。
“不像话!既然小龙你是云龙和燕燕的朋友,又怎么能够这种地方?
到底是那个下人如此大胆,怠慢了贵客小心我炒鱿鱼!”
朱豪假装很生气,整张脸垮下来,对着附近的下人严辞教训。
见到朱豪发火,周围人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出声。
虽然觉得委屈,但没人敢跳出来触霉头,生怕遭到雷霆之怒。
对此,唐小龙微笑不语。
看破不说破,观棋不语真君子。
平静的神情,叫朱豪暗暗皱眉。
他看出来了,眼前的年轻人有点油盐不进,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主。
唉,还得加把劲啊。
到了主院,还没等众人落座,朱豪扫过桌上的酒菜,不满地一拍。
咣当!
本来热气腾腾的饭菜,洒的沸沸扬扬。
“咱们家的珍珠鲈鱼呢,为什么不叫人做,你们瞎了眼吗,不知道家里有贵客?”
“是是,是小的们有眼无珠,这就去做。”又有人唯唯诺诺地跑去后厨,慌张不已。
“珍珠鲈鱼,那是什么菜?”
明知朱豪有故意演戏的成分,然而唐小龙对于美食,向来极有兴趣。
鲈鱼他知道,珍珠鲈鱼就没听过了。
“珍珠鲈鱼,是我们家最新培育的一种一品妖兽,肉质鲜嫩,且多汁肥美,属于上等食材中的极品。”
朱云龙说话间,非常的自豪。
朱家以养殖水产起家,如今业务范围扩展许多,但仍然是一项主要的收入来源。
“哦,那感情好,我这人就是喜欢吃,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
“哈哈放心吧,想吃点好的,最简单不过。”
朱豪大手一挥,吩咐下去好酒好菜速速上来。
不消半个小时,酒菜重新烧好,端上餐桌。
饭吃的很热闹,丰盛的佳肴令人食欲大开,算得上宾主尽欢。
……
当朱云龙扶着老爸回到后堂,本来酒气熏天,嘴里醉话不停的朱豪陡然眼中清明。
甩开儿子,他稳稳坐在上首,命人上了一壶浓茶。
“爸,你没醉?”朱云龙见状,差点以为眼花了。
“跟你们几个小辈吃酒,又在家里,我能喝醉?”即使浑身酒气恶臭,可朱豪的口齿清楚,并没有恍惚。
这才哪到哪。
毕竟是久经考验的老江湖,场面人。
几杯酒算得了什么。
他刚才在酒桌上,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
“爸,在家里你还玩花样呢。”哭笑不得之余,朱云龙多少觉得有那么丝丝不舒服。
你不想喝可以不喝嘛,好像谁能逼你似的。
他推开窗户,一丝冷意从世外吹来,稍稍散掉了冲天的酒味。
参茶端上,连续喝了两大口,腹中总算舒服了些。
父子俩陷入暂时的沉默,除了浓郁的茶香沁人心脾外,就只剩下讨厌的酒气。
“爸你休息吧,我回房睡了。”打着哈欠,朱云龙酒意上涌,想要睡了。
“不急,我和你说两句话。”
朱豪仿佛还有什么事,却没急着开口,“你把参茶喝掉,年轻人也得注意身体,老了就知道身子骨的重要性。”
嘿嘿嘿!
朱云龙笑的格外猥琐。
听这话的意思,老爸是有故事的人呐。
或者说,亲身体会更准确。
朱云龙捧起茶杯便喝,完全没注意到茶的温度,差点烫的哇哇叫。
“你啊你,老是改不了毛毛躁躁的急性子。”朱豪颇为无奈,不知这话说过多少次。
可惜总左耳进右耳出,当做了耳旁风。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爸你别说了,年轻人哪有喝参茶醒酒的,我又不是老头子。”朱云龙伸出舌头不断吹气,又好笑又好气。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岁月不饶人呀。”
回想起曾经的激情燃烧的日子,朱豪泪流满面。
好汉不提当年勇。
“枸杞难挡岁月催,杯里再加点当归。当归难挡岁月刀,人参鹿茸配小烧。小烧虽好鹿茸贵,韭菜腰花多实惠……”
“住口,别念了!”听见儿子念经一般,念着一句句七字真言,朱豪脸都绿了。
不学无术,他教子无方呐!
除了耍嘴皮子,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说起吃喝玩乐臭贫嘴,你比燕燕那小丫头强一百倍不止,好的东西不学,这些邪门歪道你倒张口就来。”
朱豪仰天长叹,越发失望。
朱云龙乖巧地低着头,绝不会傻乎乎地顶嘴。
与喝醉酒的人说话,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不能顶撞。
在这方面,他有血和泪的教训。
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不管喝酒人说什么胡话废话,你只管是是是,对对对就完事了。
“如果你是正龙或者燕燕,咱红墙城朱家不说兴旺发达,至少守住家业没问题,可惜啊……”
每每想到这个,朱豪便恨铁不成钢。
家族里其他几支都有不错的年轻人,为何偏偏到了他这,就断了慧根呢?
难道是他太过优秀,把家里的钟灵毓秀给全部吸收掉了?
“爸,有你这样说儿子的么,我怎么就比别人差了!”朱云龙殊为不忿,面有不服。
哼!
朱豪狠狠瞪了朱云龙一眼,抱怨戛然而止,“你除了吃喝嫖赌……呃是吃喝玩乐外,哪一项比得过他们兄妹俩。”
“年龄,我比他们俩都大,稳居第一!”
“我打死你个孽障!”正要喝口老参茶的朱豪,差点被呛死。
你小子能不能争气点!
还要不要脸了?
“爸别打,这些全是古董,几千年的物什,价值连城的宝贝。”幸亏小朱佩奇机灵,抓住了老父亲的弱点。
“败家玩意,我总有一天被你给气死。”朱豪的脸上,既有为人父的无奈,还有浓浓的不舍。
“本想给你弄来狼獒防身,可形势比人强,我不敢赌啊。”
“唐小龙是江大漓水分校的天才,年纪轻轻的武艺高强,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前提下,我不敢冒险用强去动他。”
与未来无法预期的收益相比,对唐小龙进行杀人越货的风险却极大,朱豪很难做到不走漏一点杀人灭口的风声。
何况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那便是杨家人的反应。
假如这高原雪狼獒原属于杨柏的话,对方绝不肯善罢甘休。
所以思前想后,朱豪最终放弃了抢夺狼獒的想法。
要抢夺狼獒,便是跟唐小龙过不去。
跟唐小龙过不去,就是跟整个江大过不去。
跟江大过不去,就是跟朝廷过不去。
谁敢跟朝廷过不去?
这笔大买卖,不划算,也做不得。
与其冒险往死里激怒江大和杨家,还不如交好唐小龙,留一份善缘,把目光放长远一点。
试等十年二十年,到时唐小龙成长至何等地步。
所谓放长线钓……
咳咳,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正是如此。
“不得不说,有时虽说你整天在外面鬼混,但结识的三教九流人物中,总会有那么几个了不得的天才人物。”
讲到最后,端起茶杯仰头饮尽参茶的朱豪,眼里浮现少许宠溺之色。
为什么他饱含泪水,因为他对这个儿子爱的深沉。
自家孩子,哪个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