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
梦里她一直游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茫然地寻找着。
大海很黑,很暗,很冷,一点光都没有。
她游得很累,很茫然,很无助......
每次觉得自己到了极限,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喊她。
“溪溪......”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
但是她却听得很清楚,这就是她要寻找的那个声音......
她重新振作起来,想要往上游,终于,她看见了一丝光亮。
她朝着那束光游了过去。
推拉门发出的声响,叫醒了沉睡许久的明溪。
她缓缓睁开眼,感觉到脑袋无比昏沉。
视线还模糊不清时,就见到了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向她走来。
男人深潭一样的眸色,让她脑子骤然‘嗡’的一下。
眼泪更是如倾盆大雨,不受控地滚滚倾洒。
“司宴......”
她费力起身,不顾一切想扑过去。
他抱住了她,说:“小心。”
明溪把头埋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想说的话,很多。
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男人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音色磁沉:“怎么又瘦了?没有乖乖吃饭是不是?”
明溪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
男人颇为无奈地叹口气,“溪溪,你得坚强一点,知道吗?”
明溪摇摇头。
她想说:我不要坚强,有你在就行了......
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男人低下头,大拇指轻轻擦去她的泪,温声道:“别哭了,眼都哭成核桃了。”
明溪想露出个笑脸,但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溪溪,我不放心你。”他说。
明溪浑身颤了下,血液全部冻结了。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手心一点点握紧,却什么都抓不住。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全部消散。
她看不见他了。
“司宴!”
明溪终于喊出口。
但眼前除了雪白的墙壁和冰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明溪!”熟悉的嗓音响起。
明溪机械的扭头,推门进来的是苏念。
她冲过来,紧紧抱住明溪,泣声道:“你终于醒了......”
明溪身体薄薄的一片,消瘦得让她心疼。
紧紧抱着许久,苏念才松开她。
她跟明溪说:“你哥回来了,呦呦被红姨带着,目前还不知道......”
明溪静静听着,半晌问了句,“我睡了多久?”
苏念怔了怔,没想到她第一句问这个。
“七天。”她说。
明溪轻轻眨了下眼睛。
原来才睡了七天,为什么她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后面上官景羡进来看了会,苏念给明溪洗漱,他退了出去。
苏念拿温毛巾给她擦脸,明溪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乖乖配合。
过于的安静,让人莫名心疼。
就这样,明溪非常配合地吃饭喝药,在医院又住了一周。
期间,红姨带呦呦来看她,大家都对呦呦说妈妈只是生了小毛病。
呦呦也很乖巧,不吵不闹,给妈妈拿点水果就回家了。
很快,明溪也回家,正常的工作上班。
不知道什么情况,傅氏集团也没有对外公布任何消息。
这种动荡性的新闻,集团有自己的考量,不会立即公布。
西湖别墅。
上官景羡在中午的时候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看着忙前忙后给他煮茶,端水果的明溪,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醒来后半个月。
明溪都没提过傅司宴,甚至连问都没问过。
越是这样,才越让人不放心。
等明溪把茶端过来时,他说:“明溪,我们谈谈。”
明溪看到文件上熟悉的字迹,手不由地顿了下。
她轻声说:“哥,我给你削点水果......”
很明显,她不想谈。
但上官景羡不能任由着她这样了。
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在沙发上,肃重道:“我什么都不吃,你坐下。”
许是力气重了些,明溪身形不稳地晃了下。
上官景羡立马蹲下,关切道:“弄疼你没?”
“没有。”
明溪木然的坐着,不过半个月,她瘦得像个纸片人,下巴尖尖细细的,风一吹就能吹倒。
上官景羡多看一眼,心就多痛一分。
“明溪,这是他留给你的。”
他把那份文件递到明溪手上。
明溪动作很轻很轻打开文件袋,醒目的遗嘱两个字,让她手指自发性地颤抖。
薄薄的几张纸,她却握不住。
立遗嘱人:傅司宴,男xx90年12月25日出生......
除去赠与文绮的部分外,剩下全部财产分配给予吾此生挚爱上官明溪女士......
上官景羡向来直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他用自己的方式说:“明溪,傅氏内部有人在散发傅司宴已经死亡的谣言,而且我得到消息,明天上午傅成生会召开发布会,宣布傅司宴意外身亡的消息,据说他下一步的动作,是准备直接把薄斯年推上那个位置。”
上官景羡手指无意识地握了握,说:“这些都是傅司宴留给你和呦呦的,包括股权,你想怎么处理......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明溪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没法处理这些事。
整个公司,目前只剩下周牧带人撑着,极力要求惩处造谣的人。
但傅成生好像是弄到了傅司宴爆炸身亡的视频,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地要召开发布会。
“......”
明溪手一直在抖,一颗接一颗的眼泪砸在纸上,却没有半点声音。
上官景羡见她这样,心疼死了。
突然,明溪面露痛苦,伸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心脏。
上官景羡慌了,连忙蹲下,给她拍背,“明溪,是不是不舒服了?”
“哥,他没死啊......”
明溪紧紧抱住上官景羡的胳膊,拼命隐忍不想让自己哭出声音,却怎么都忍不住。
上官景羡手足无措,眼睛也跟着湿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整整半个月,她答应了傅司宴要坚强,却在这刻彻底崩塌了。
她以为,只要她坚强,认真生活,乖乖吃饭。
说不定,他就会突然回来。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像所有人说的那样。
他离开了,彻彻底底离开了。
这半个月,她一点都不敢想他。
不敢想,那个时刻,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替代她。
而那个额间淡淡的轻吻,又是带着怎样的不舍......
放任自己去想的这刻,明溪觉得心脏像是被掏空了。
只剩下穿堂风吹过,留下空荡的回响。
她手指紧握住那份遗嘱,痛苦地弯下腰,嚎啕大哭起来。
“哥,我不相信......”
“哥,我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