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儿子和契爷、大佬辉、诸葛军师、杨军师、陈军师、郭师爷、屈学士、陈太守他们商量下来,决定把广东的土地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是宗族公地;另一部分就是官私地......”
广州府城内的定王府中,朱和墭正在和垂拱而治到有点无聊的天王朱说着万族大会的进展。
万族大会有两个核心问题,一是土地问题;二是升学问题。
这两个核心问题解决了,广东一省的十府一州,三百万生民,差不多就都在朱和墭手里掌握着了。
现在朱和墭正和朱天王说的,就是两个核心问题中最让人头疼的土地问题了。
“宗族公地主要是可以开垦的农地,大概占到全省可垦之田的八成,这是不可转让的土地......全部都要分田到族!每个宗族可以分多少田,分在哪里?水源如何解决?都必须搞得一清二楚。分完之后,要用田垄把各族的土地都圈起来。这里面的工作量可不得了啊!儿子准备分批进行,先在广府和潮州府搞。等这两处搞完后,再抽调广府、潮州的得力官吏去其他的八府一州搞。”
这可是几千万亩土地的分配,涉及到两百多万人口啊!
搞好了,那可就厉害了!全省有多少耕地,多少人口,一清二楚!
而且土地已经根据人口重新分配过了,产权明晰,责任也非常清晰。税该谁交,兵该谁出,都清清楚楚,而且负担也比较平均。
“官私田产则是可以转让的田产,包括全省两成的可垦之地,还有城池、市镇、港口和官道及两侧部分土地。还有全省的山林、矿山、滩涂等等不可不易开垦的土地。这些土地或官有、或私有,有些官有的山林可以供百姓无偿采樵,有些城池市镇的附廓之地或白地则可以用于工商业的开发......都必须有所规划,官府有所保留,不能都卖给私人,更不能归属宗族所有。
另外,广东还有一些没有宗族可依之人,都要把他们集中到官私田产上安置。”
如果说宗族产业是个“下限”,可以保护大部分人的生存权,那么这些官私田产,就是大家的发展权了!
这些田产主要是工商用地或是预留给工商业的——宗族产业是不能私分的,那宗族之中有些想要发家致富的能人也得有地方施展啊!
朱和墭给他们预留的就是工商业和读书当官了。
而为了避免“拆迁难”,所以朱和墭还提前把适合发展大都市的风水宝地圈好了一些......这当然也是托鳌拜、尚可喜的福了!他们俩把广东适合发展大城市的沿海宝地都清空了。
日后的香港、深圳现在连人烟都没有!
广州城内都空空荡荡的,而广州城外的宗族也给屠了个七七八八,大片土地都成了旗地和“尚选”狗官的私产,现在统统姓了朱,全给归在公私田产之中,将来都可以拿来发展工商业。
“衰仔,你这些事情得做多久?”天王朱听儿子滔滔不绝说着“内政”方面的事儿,顿时就有点皱眉了,“十府一州几千万亩土地二三百万人口......没有一年半载的根本不可能理顺啊!”
其实一年半载能理顺就很好了!
也就是现在人少地多,而且大恶人都让尚可喜、鳌拜他们做了,朱和墭也就不需要去剥夺谁的土地了。他现在干的差不多就是把各个宗族间的土地划分清楚,登记仔细就行了。
当然了,在朱和墭他们占据广东之前,虽然广东这边人少地多,但是也不等于没有佃租制或农奴制的存在!
只不过在人少地多的情况下,光是占有土地是当不了真正的地主阶级的。因为你根本放不了租!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要当大地主就得能控制农民的人身,把他们变成农奴!
所以能在广东这里当大地主的,基本上不是军阀就是官僚,现在不是跑路了就是被消灭了。
因此广东这边的土地,现在已经是宗族占有为主了。
“阿爸,”朱和墭看着天王朱有点着急,就笑着道,“均田这个事儿也是您提出的......您说现在天下人少地多,正好均田。把田均一边,以后就不容易再兼并起来了。咱们再兴的大明,也可以维持得久一点。”
在人少地多的情况下搞均田的意义,不在于平均,而在于抑制将来的兼并。
因为均过以后的土地,产权就变成了宗族公有,而且禁止转让!
如果朱和墭可以把全国八成的土地都变成宗族公有,并且禁止转让的话,那将来有谁想搞兼并,难度就非常大了。
在朱和墭的记忆中,他老家潮州直到土改的时候,还有大量的土地是被宗族持有的。这些宗族许多都是从明清开始发展的,传了几百年还能保住土地,可见宗族抗兼并的能力是很强的。
“衰仔,现在是三家一起抢皇位了!”朱天王看儿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也有点急了,“吴三桂这个老东西自称什么大总统,摆明就是不想奉我们为主了!
耿精忠那个二五仔也没安好心,多半在谋夺南京,看着也想自己当皇帝。如果咱们在抢南京的时候慢了半拍,将来就要被人闷死在广东了!”
“闷不死的,”朱和墭摆摆手,“阿爸,我打算在搞均田的同时再培养一批军官,再把咱们的东南西北内船等六厂整顿一番,还有佛山那边也要抽空去一趟了。
炼铁炼钢的事情我不熟,但是炼焦、除渣和烧造耐火砖的办法我还是有一点的。最近黄埔岛上的小铁厂造出了一批堪用的铝土砖,正在试验......”
这年头技术手段有限,很难分析钢铁的成分,也不可能搞清楚金相组织。
不过朱和墭还是知道该怎么炼焦和除渣——就是去除铁矿中的杂质,主要是硫和磷。
朱和墭让人在黄埔岛的船厂边上搞了个小型铁工厂,这些日子在试着炼焦和烧铝土砖——刚刚被郑经收复的漳州是个沿海陶瓷玉器制造的宝地,朱和墭记得那里还出产铝土,那可是用来烧耐火砖的重要原料。
如果能解决焦炭、铝土砖、碱性炉和除渣剂这几大难题,那么佛山的冶铁业就能突飞猛进了。
另外,朱和墭还知道“骨瓷”的秘密,可以用来提升广东和福建陶瓷产业的竞争力......所以他现在可真是忙得很,忙得都没时间去北伐抢地盘了。
......
“薛军师,你知道这个朱和墭现在都在忙些什么吗?眼看都是崇祯四十六年四月了,他怎么还在广东眯着?”
长沙的大总统行辕之内,吴三桂正一边看着他儿子吴应麒从岳州,他的女婿夏国相从松滋送来的军报,一边在问朱和墭的动向。
“回大总统的话,朱和墭正忙着闹革命,没功夫北伐了。”
薛章在吴三桂这边混得不错,成了大总统的重要幕僚,还被吴三桂称为“薛军师”,看着是要大用的。
而吴三桂派给薛章的工作,一是收集广东方面的消息;二是联络赣州府的刘进忠。
“革命?”吴三桂一愣,“革什么命?”
“革儒家的命!革产业的命!革军略兵制的命......”薛章苦笑道,“就是没功夫革大清的命了!”
吴三桂听了这话大笑起来,“好好,他很忙,老夫也不急!现在天还太凉,不是用兵的好时候……老夫在南方呆久了,怕凉了。
所以老夫要等到夏日炎炎之时再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