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仙芝在河边发呆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琵琶声。这声音仿佛天籁一般,如此悠扬,让人沉醉,仿佛是雪山溪流涓涓而下,又好像是春天草原百花盛开。
在征战岁月里,高仙芝几曾听到这样的琴声?他顺着琴声方向,缓缓走去。
当他走到了一棵古老胡杨树下,月光射了下来。他看到一个美丽的西域女子,正在那里弹着琵琶。她不断拨着琵琶弦,琵琶发出了动人的声音。
高仙芝仔细看着这个女子,她皮肤细腻白皙,鼻子略挺,眼睛是淡蓝色的,她整个面容又有汉人女子的味道。他知道,这女子多半是中原人和当地民族混血。她的美是无以伦比的,在高仙芝来到西域后,还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这琵琶声,声声动听,高仙芝一直凝神倾听。突然,他不小心碰到了顶上的胡杨树枝,一下子就发出了声音。
女子一下子惊了,她急忙抱起了琵琶,就想离开。
“姑娘请不要惊慌!”高仙芝急忙说道。
“谁,你是谁!”姑娘停了下来。
高仙芝走了出去,月光照在了姑娘脸上,她是如此惊慌,像只受惊的小鹿。
“姑娘不要惊慌,我是大唐将军!“高仙芝说道。
姑娘说的是当地话,高仙芝没有听懂,他出去时候,他说的是中原话。姑娘脸色有些缓和。
“原来是大唐将军!请问高将军是你们首领吗?”姑娘用中原话问道。
“我就是高仙芝,姑娘以前知道我?”高仙芝问道。
“你就是高将军?”姑娘看着高仙芝,她头歪着着看,好像是在看高仙芝是不是三头六臂。高仙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和传说中的高将军是有些像,一表人才,又勇猛异常。”姑娘说道。
“你又是谁呢,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一般家庭女儿!”高仙芝说道。
“嗯,我不是一般人家女儿,我是莫窝尔国王的女儿丽儿。”姑娘说道。
“原来是丽儿公主!”高仙芝笑了,“你中原话说得很好,有中原来的老师教吗?”
“那是当然,我有个老师,他可是饱读之士呢!”丽儿笑了。
月光一泻下来,胡杨林都沐浴在了白光中之中。在征战的中途,高仙芝初逢丽儿公主,他有些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放下了那些压力,忘记了征战,自己好像回到了故土,在故乡小河边,和自己心爱的人,弹琴唱歌。
“对了,丽儿公主,你为何深夜来此弹琴呢?”高仙芝问道。
“我有这个习惯,晚上喜欢来这里弹琴,不然就睡不着。我知道你们在不远处,我想你们行军那样累,晚上一定睡了。我不想习惯被打乱,还是来了!”丽儿说道。
“可是,你不怕危险啊!这样的夜里,遇到坏人咋办!”高仙芝关心地说。
“我不怕,有人在保护我啊!”丽儿笑了。
高仙芝笑了,难怪这丫头看到自己后,虽然惊慌,可不是很害怕,原来带了侍卫。
高仙芝看到,在这里的黑暗处,有几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原来她真的带了侍卫,高仙芝笑了。
“对了,你不是在弹琵琶吗,继续弹吧!”高仙芝笑了。
“好,我继续!”丽儿说道,她对那些侍卫说道。
“我没事了,你们退后一些吧!”丽儿说道。
“是的,公主!”那几个侍卫闻声后退,高仙芝很快就看不到了他们了。
丽儿对高仙芝一笑,“你喜欢听啥曲子,我都弹给你听!”
“公主会弹啥曲子呢?”高仙芝笑了。
高仙芝想,那些御用的曲子,《霓裳》《六幺》之类的,不知道她会不会。
“我弹一个高山流水吧,你们汉人的曲子,我最会的就是这个!其余会的都是西域曲子!”丽儿笑了。
“好啊,公主请!”高仙芝笑了,这高山流水,也不错啊。
这时正是六月,在西域,这样的季节是白天炎热,晚上寒凉。丽儿公主感到有些冷。她时常出来,知道这里会有些冷,只是她以前都是早回。今晚遇到了高仙芝,她觉得和高仙芝有些投缘,她就没有走。所以感到了寒冷。高仙芝看到这一切,他脱下自己披风,走了过去,给丽儿披在了背上。
丽儿感到了一丝温暖。这样时刻,她好像从没有经历过。她在想,想起自己很多往事。童年,无忧无虑,在这个雪山下,胡杨中,每日快乐玩耍。少女时代,自己开始喜欢看书,喜欢听故事。也喜欢上了弹琵琶。
其实这个大唐将军不知道,自己很喜欢大唐。自己读过很多汉人典籍。当然也知道大唐安西都护府的故事。对于高仙芝的辉煌战例,自己是很佩服的。
高仙芝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是沉浸在了丽儿公主的曲子里。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故乡,那个高句丽的山中。他又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去大唐游历的日子,那是自己童年少年最无忧无虑时光。他有些醉了,听着这曲子,时光仿佛还在自己的手里,从来没有丢失过。
丽儿一曲终了,四野寂静,高仙芝突然猛醒,自己是在西域远征。他一下子就回到了真实世界。
“将军为何发呆?”丽儿一双眼眸温柔看着他。
“征途匆匆,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音乐相伴,只是,不敢多听了,唯恐有损壮怀!”高仙芝说道。
丽儿笑了,她看着高仙芝,不知道为何,她竟然不想离开这里。但是,她知道自己还是得离开。
“将军,丽儿回去了!”丽儿说道。
高仙芝点点头。他看着丽儿,手里握紧了腰间的刀。
丽儿笑了,她转身而去,看着丽儿的身影,高仙芝竟然呆住了。
当晚,高仙芝回到自己大帐中,想起丽儿的容颜,竟然辗转反侧。熊倜看到高仙芝的这样,他知道,这是为情所困。
想高仙芝长期征战,未曾体验多少风花雪月。突然在一个月光满地夜晚,邂逅一个美丽温柔姑娘。最关键是,这姑娘还对他崇拜有加,那一定会发生些故事。
熊倜知道,丽儿也很喜欢高仙芝,看得出来,那个姑娘心里其实当自己是大唐人。在这个西域,能够让她看得上眼的男子有几人?异族男子她是看不上的,一般的汉人她也很少能看上。所以,她看到仪表堂堂英气过人的高仙芝,自然是倾慕。其实他们两人在那曲高山流水中,已经彼此心仪。但是高仙芝突然觉得不能多听,害怕失去斗志,所以才如此说。丽儿也在矜持中,告别离开。
高仙芝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第二天一早,当天快亮时,高仙芝四处巡查。他边巡查边想昨晚事情。很多士兵在生病,长期的行军,让他们都吃不消了。高仙芝看着他们的样子,有些担心。
“医官,他们是啥病?必须得尽快治好!”高仙芝叫来医官说道。
“没啥,他们只是长途奔袭,有些累了,休息几日就好!”医官给士兵们看后说道。熊倜点点头。
高仙芝想,自己是不是也生病了?自己昨夜不是不眠吗,这是咋了?自己是不是也需要休息几日。反正行军几个月了。现在休息几日问题也不大。
“传令下去,休息两日,让莫窝尔王来军中劳军!”高仙芝说道。
打坐中熊倜看到,高仙芝也不知道啥在等待着啥。那些征战的岁月,那些黄沙漫漫,都没有让高仙芝停歇,可这时,高仙芝竟然心里有所动,有所属。到底是一种啥样的心情,能够让他如此呢?熊倜想。一个英雄,真的是难过美人关吗?
想起那些铁血岁月,那些千里灭国。那些不都是这个人完成的丰功伟绩吗,可是为何今日他要止步不前。
熊倜看着画面里那高高的雪山,雪山下流淌的泉水,高高的胡杨林。他有些沉醉了。只是今生,自己也能看到丝路上那些风景吗?自己一定能看到那些风景。那就在自己路的前方。
熊倜慢慢又进入了空无境界,他在恍惚中,体验着宇宙大道。宇宙的道仿佛是一团气,仿佛是一个云。熊倜努力在分辨着,在观察着。这道无边无际,无体无形,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又能感受到。
这道好像没有过去,又没有未来,永远存在。熊倜想要去把握它,又突然觉得很虚无,想要去接纳它,又觉得它一下子会走远。
这个道在哪里呢?熊倜在想。他不能使劲的想,他只是瞬间的一个思维,只是他知道,自己要完全摒弃这些思维,道才会出现。熊倜慢慢消减了自己思维。
突然,一阵的恍惚,他好像人事不醒,又好像还有思维,还能感知一切。
那些宇宙的声音忽远忽近,很远的星空样子都在眼前,仿佛很近的东西在很远。熊倜感觉自己进入了一道门,门里好像还有门。当自己好不容易走进去,那又是一道门。玄之又玄,众妙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