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泯了一口小酒,叹了一口,捻起紫竹筷,将碧波花锦鱼腹部的嫩肉夹起一小块,轻轻放入口中,闭上了双眼,久久不能忘怀,轻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美味,如此美味,几可让人忘却凡尘苦恼!”
凌霄也学着老人的样子,夹起碧波花锦鱼最为鲜嫩的腹部,放入口中,入口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溢出淡淡的香味,让人口齿留香,没有一丝鱼腥味。网凌霄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舒逸地叹了一口气,赞道:“美味,确确实实的美味!”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将紫竹块的一端,靠在盛有“寒江雪月夜”的碟子上,对着凌霄说道:“洪荒时代与上古时代并存,洪荒古兽血脉强大,拥有无法想象的传承,是为昆仑最为强大的存在,可惜上古遗失,不知所踪。”老人轻叹,上古东荒与极北洪荒笑傲称雄,是为最强大的存在,是无数东荒修炼者心目中最为鼎盛的时代,“可惜岁月沉沦,一切皆成空。”
岁月过去,往事浮沉,曾经的盛极一时,也已成为过往云烟,到头来,只留下记忆。
“极北洪荒有一种神兽与天赤神蜂是为敌对,唤着碧血蜂,是一种无比剧毒的神兽,全身绿油油,最爱的食物便是天赤神蜂,碧血蜂全身带有剧毒,就连一滴血液也蕴含着强大的毒性,足以让大乘期的高手陨落。”老人透过窗棂,凝望北方,那个充满神奇的洪荒之地。
凌霄为之震惊,无言以对,“九翅母王毒蜂必是那剧毒无比的碧血蜂的后裔了。”凌霄怎么不知道老人所言的寓意,同时他也为九翅母王毒蜂是碧血蜂这种神兽血脉后裔感到震惊,“五行昆仑,当真是匪夷所思。”
“知道你要解救那个散修有多难了吧!”老人最后轻轻叹了一句。
凌霄只是点了点头,侧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周一山,带些愧疚与坚定。
平顶灵山像极了一个秃子,四面平平的,没有一点凸起,可这却是让无数小门小派朝思暮想的灵山。
此地五行灵气中的土行灵气异常充沛,灰蒙蒙的气息浮游四处,将一方千丈的平顶彻底覆盖,没有露出一角。
十大门派联手创办的炼器大赛,第十次,也正是第一千年炼器大赛,还将在此举行。
一个月后的东荒,魔兽峰彻底不存在的消息已经渐渐平息,只有那些以皇天界灵城为家的散修,偶尔还会谈起,猜测是何方神圣所为。
平顶灵山落在东荒的西南角,此地原是一处土行灵气充裕的灵山,山高千丈,后被十大门派的大能者以行力磨平,留下一方千丈的平顶,故而也将名字改成了平顶灵山。
平顶灵山为十大门派共同拥有,是为了每百年举行一次的炼器大赛所用。
第十次炼器大赛,这不仅仅是所为的千周年纪念日,更是象征着东荒在十大门派的组织、带领下,渡过了一千年的繁荣、昌盛。
“明日就是炼器大赛的初赛了。”平顶山上,一位身穿锦袍的老者,站在最北角,附近落落稀稀站着几名十大门派的外门弟子,正在打扫。含笑捻着自己过胸的山羊须,看着千丈平山上来回攒动的人群,“没有数千,也有数万。看来今年的奖品还是让人心动啊!”
这时又从不远处走来一位身着蓝衣的老人,老人朝着锦袍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老火,熬老头怎么还未来啊?”
锦袍老者一转身,看清来人,哈哈笑道:“老水啊!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你家那小丫头又缠着你不放?”
蓝衣老人当即脸色大变,一个劲地朝着锦袍老者猛摇头,两眼都在晃动。网
锦袍老者与蓝衣老人相识近千年,立马明白其意,可还是想不到,在蓝衣老人身后,跳出一位水灵灵的小姑娘。锦袍老者咽了口唾沫,笑道:“水丫头,还是跟着你爷爷来了啊!这次准备拿第几名啊?”锦袍老者打着哈哈,一脸苦笑。
“哼!”水灵灵的小姑娘憋着嘴,轻声小哼了一声,不满地看了看老人,而后委屈的小声道:“火爷爷又在背后说小丫头的坏话!火爷爷坏死了!”
锦袍老者那个无奈,悲愤地想要去死,愣是被一个小丫头说的无话可说,只得摇摇头。
小丫头一见自己的委屈奏效,连忙改变脸色,一脸笑嘻嘻一蹦一跳扑到锦袍老人的怀里,拉着老人过胸的白须调皮的呼呼道:“火爷爷,我知道您最疼水丫头了,是吧?”小丫头说完,还眨巴眼睛看着老人,一副期待的样子。
锦袍老者异常无奈,偏偏拿这个小丫头没辙,只好愣愣地点了点头。
“嘿嘿!”小丫头不大,身材娇小,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罗裙,模样俊俏,十足的美人胚子,黏在老人的怀里,小丫头嘟着嘴说道:“火爷爷,你这么疼水丫头,那把您的赤火烈焰矛借我玩几天嘛?我保证玩几天就还给你!”小丫头十分认真地说着,还竖起两只手指,一副对天起誓的模样。
锦袍老者汗都流下来了,心想“借你玩两天…借你玩两天,上品灵器也让你毁了!”一个抬头,正巧看到蓝衣老人一脸坏笑看着自己,锦袍老者暗骂一声,笑着开口道:“水丫头,你这水灵之体,玩什么赤火烈焰矛,还是玩玩你爷爷的碧水幻灭枪!(说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是后来自己回顾的时候,才发现这段实在是……)”锦袍老者说完,也咧嘴坏笑,看向蓝衣老人。
蓝衣老人脸色瞬间转变,大骂了一声,“火瞳,你个老不死,借你的赤火烈焰矛玩玩怎么了,看你小气的那样!逼视你!”言罢,还逼视地看了眼火瞳,而后不屑地撇过头去。
火瞳吹胡子瞪眼,当即大怒,两人本就是水火不相容,怒道:“水幻灭,你大爷的。你疼你孙女,那你就把你的碧水幻灭枪拿出来给你孙女玩上个三五七天的。”火瞳也是火了,他与水幻灭斗了几千年,不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这时,在平顶灵山的东北方向,长空之上,飞来三道身影,直接朝着锦袍老者与蓝衣老人所在的位置。
“水老头、火老头,你们还没死呢?哈哈……”人未到,可爽朗的笑声已然传遍平顶灵山,引来无数震惊的目光。
火瞳一见来人,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也很爽朗,“傲老头,你都没死,我们怎么能死呢?是吧?水死老头子!”火瞳没有忘仇,鄙夷地眼神撇了眼水幻灭。
水幻灭脸皮跟水一样的深,完全无视火瞳鄙夷的目光,也是大笑道:“傲老头,你以大乘境界后期的修为,也快要羽化了吧!你这样都不死,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啊?”水幻灭阴柔地笑了起来,带些狡黠。
“傲爷爷……”小丫头两眼泛光,直接冲进老人的怀中,而后更是直接的说道:“傲爷爷,听说您的碧金剑举世无双,给我玩两天,好不好?”小丫头撒着娇,一脸蛮像,带些骄横。
老人刮了刮小丫头的小琼鼻,说道:“碧金剑可不是随便能给你玩的哦!”
“嗯?”这时,火瞳讶异地看着傲老头身后的两人,凝了眉头,露出了震惊,立即对水幻灭招了招手,示意水幻灭也过来看看。
水幻灭和火瞳斗了大半辈子,对于这小老儿的一举一动可谓是知之甚小,连忙顺着火瞳的目光看向傲老头身后的两人。
只见被叫着“傲老头”的身后,直挺挺地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人,一身白袍,五官俊美,最有特色是那一双星目,比那满天的星辰还要炫亮。虽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却带给人一种沉重如山岳的感觉,巍峨凝重,少年的气息颇有一丝自然,恰风似云。让火瞳与水幻灭吃惊的是,纵使他俩修为震古烁今,居然看不透凌霄的体质。
火瞳与水幻灭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好在两人也是老江湖,没有多想,旋即都将视线转移,看向另外一人。
相比前一个给人沉重气息的少年,这个身穿青衣的少年就完全相反,“诡异、恐怖、阴毒……”丝毫不像东荒仙修者。就是那么一眼,在火瞳与水幻灭的脑海几乎同时出现这些词汇……
两人具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一眼瞄过,就发现了青衣少年的特殊之处,同时也各自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同时惊动了傲姓老人与白袍少年。
傲姓老人将小丫头推向白袍少年,和蔼的说道:“和这个叫凌霄的大哥哥玩,我和你爷爷,还有老火有些事说。”
小丫头不满地嘟着嘴,傲姓老人已经推着火瞳、水幻灭走到了一边。
小丫头依旧嘟着嘴,抬头看着白袍少年,发现白袍少年还算过得去,砸砸嘴道:“你叫凌霄?是傲爷爷的什么人啊?”
白袍少年自是凌霄了,另外的青衣少年,便是在不久前醒来的周一山。
凌霄璨如星辰的双眸,看着老人的离去,微微皱了下眉头,再看自己面前的小女孩,无奈苦笑,淡淡道:“干爷爷!”
周一山大难不死,但也无法接受自己如今的现实,变得无比冷淡,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不过,老人从周一山看凌霄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感激,同时也对周一山增加了好感。
“呀!”小丫头激动了尖叫一声,连忙拉着凌霄白袍的一角,撒娇道:“凌霄哥哥,你既然是傲爷爷的干孙子,那你给我借来傲爷爷的碧金剑,给我玩玩,好不好?”水丫头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凌霄,“你如果能把碧金剑借我玩两天,我就可以让你叫我水丫头!”小丫头说的很是骄傲,仿佛能叫她这个小名就很了不起一样。
凌霄淡淡地摇了摇头。
看到凌霄淡然从容地摇着头,小丫头不由地一把小火烧到了胸口,暗中嘀咕道:“小子,给脸不要脸,看我水灵儿怎么玩死你!”小丫头扬了扬秀气、白皙的小拳头,不屑摆过头,一扭身子,给凌霄留下一个背影,同时,凌霄还微乎其微地听到了一声冷哼。
“小屁孩!”凌霄苦笑,放眼望去,千丈的平顶上,无数涌动的仙修,还有数量极为稀少的佛修,他们穿着袈裟,光溜溜的秃头,印上了戒疤。
“这就是仙境中的炼器大赛,三绝斗与其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嘛!”凌霄露出一丝笑容,和周一山落到一处空场,摆下一个隔绝的法阵,祭出一方炼器的鼎炉,以普通手法的遮掩,暗中用灵识去操控铸器,这是老人思量很久后,让凌霄开始尝试的方式,灵识铸器的道与法太过逆天,老人不想让让昆仑知晓自己将灵识引爆术这种逆天的上古行决传给了凌霄,至少在凌霄还不能铸炼出灵器之前。
“定有杀身之祸!”这句话,老人说的郑重其事,让凌霄也深埋心底
一夜无话,月隐星逝。
翌日,风光无限,就连苍天也仿佛跟着商量好的一样,微风拂面,毒辣的赤芒被愁云遮住,让大地清凉了许多。
“铛…铛……”
千丈的平顶山上响起了沉闷的钟声。声音很响亮,也很沉重,传的很远,让这片天地都能听见。
“是土宗的厚皇钟!”凌霄挑目凝望,周一山依旧一袭青衣,不动不管、不冷不热、淡漠众生的模样站在凌霄的旁边。两人的前面,一名绿衫少年一脸敬意、神往地说道。
“土宗!”凌霄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昆仑仙境,东荒群峰。
一宫一派,三门五宗。
这土宗便是五宗之一,厚皇钟也是土宗的镇宗之宝。土宗也被叫着土行宗,门中弟子体质一样,皆是土。五宗也全是这样,体质单一,不会容纳其他属性。
千丈的平顶山,没有一处突起,平平当当,就好比一个秃子,在中心地带,缓缓立起一桌玉石台,云霞浮绕,足有百丈长宽,玉石台通透洁白,带着一缕一缕,一闪而逝的五颜气流。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五行气息。“是五行灵石……天啊!这得需要多少五行灵石啊!”有人惊呼,震惊的不的了。
这一下,彻底镇住了在场近千人。
“都说十大门派富饶,占据东荒六层矿脉,此言不假!”有人小声咕噜,带有着一股怨气,旋即看到四处投来的不善目光,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后退了数步,转身离开了平顶灵山。
凌霄撇了一眼,此地聚集的大多是一宫一派,三门五宗的人,那人敢说十大门派的坏话,不被踢出去就应该算是好的了,凌霄冷冷一笑,收回目光。
“嗯!”收回目光的那一刹那,凌霄的脑海中出现了三道十分熟悉的身影,许是想起了什么,凌霄的脸,阴了下去,稍稍移了移眼珠。
“是他们!没错!就是他们……”凌霄的心,激出了杀意,脑海中一一浮现往事,苍穹山发生的一切,宛如昨日,历历在目,心,纠起一角,剧烈了疼了下。“铸器大赛,庄严无比,你们最好别惹到我,否则,哪怕你们境界比我高,我也要虎口下拔拔牙!”凌霄狠起来有多狠,看魔兽峰的下场就知道,阴冷的目光凝视着那三道熟悉的身影。
……
凌青三子,放在昆仑,恐怕算不上什么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可在东荒,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凌苍子站在平顶山近千修炼者的人群之中,表情略微显得有些霸道,他一人站在一处一丈左右的方格,只要有人敢踏进一步,迎来的必然是其杀人的目光。
“嘿嘿!”凌苍子饶有兴趣了看着百丈长宽的五行灵石台升起,身为凌青三子的老大,他们三人代表上清宫前来参加此次铸器大赛,“中品灵器,还三件……”凌苍子的嘴角挂起一丝邪恶的弧度,“看来是想送给我们师兄弟三人了。”
凌青三子,虽然修为不样,却具是出类拔萃的体质,被上清宫一位嫌少管事的长老在“论道”时,一并收作弟子,凌青三子修为不一,最低的也有元婴后期,最高的当属凌苍子,分神前期的修为,放在东荒,是能够支撑起一方小门派的存在。
凌苍子。
凌井子。
凌空子。
凌青三子!
东荒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第十次的铸器大赛,三件中品灵器,呵呵……”凌苍子浮动的眼神,来回游动,冷笑道:“到是值得我们三兄弟出手!”
“嗯!”蓦地,凌苍子凝起双眼,他发现在茫茫人群中,居然有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盯着自己,像是一只恶狼,盯着食物。玩着味地笑了笑,凌苍子逼视着那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炯炯有神的双眸,带着恨与杀,却比那星辰还要璀亮、吸引人。“记忆中,有些熟悉的眼神!”凌苍子轻吟了一句,旋即想起了四年多以前,苍穹山下的那个少年,那个对着蓝天,对着白云,对着漫天星雨起誓的少年,定下了百年誓约,“似乎是不死不休!”凌苍子也想起了往昔之事,冷冷地抽搐下嘴角,探出一丝灵识。
凌霄的灵魂云海不同于其他修炼者的死寂,他的灵魂云海已然出现生机,七尺青锋,翱翔其中,带着生机。凌霄一凝眉,他敏锐的灵魂感触到有人在用灵识窥视自己的修为。凌霄有时没有什么城府,可有时却深如大海。他不闻不动,静观其变,脑中已经猜到了大半,“想要挑起事端?我也不怕!”
凌苍子分神期的修为,灵识探到凌霄身上,就立刻察觉到了凌霄的修为,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凌霄的进步竟然如此之快,“四年多点的时间,竟然达到了元婴初期的顶峰,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元婴中期……这……”凌苍子心中惊叹,不敢相信摇头小声道:“这实在是太过妖孽了,就算是与他一起来昆仑的玄冰与万焰,恐怕也没有这么恐怖啊!”
这时,一直在凌苍子旁边的凌井子与凌空子都发现了凌苍子的异常,一脸阴沉的凌空子传音问道:“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
凌苍子闻言,才惊醒过来,连忙将自己的发现传给两位师弟。
凌井子与凌空子,加上凌苍子,三人便是四年前,跟随秋香姑娘一同外出百花谷的三人,与凌霄可以说是冤家路窄。
凌青三子,早在三年前就得知此次铸器大赛的奖励,加上上清宫又有意培养三人,所以在前三年里,三人一心扑入铸器道与法之中,对于这次铸器大赛的奖品,三人可谓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心理。
“谁不想还能遇到他!”凌空子修为已经达到元婴后期,灵识扫过也就看穿了凌霄的修为,不过他不比凌苍子有头脑,是一个很爱冲动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这种人,往往会有一个好处,修炼起来,不去想太多,反而更容易进步。“等到大赛结束,就找机会弄死他!让他当年挑衅我们上清宫!”
上清宫在他们这些弟子的眼里是不能被藐视的神圣之地。而凌霄恰在四年前,挑衅了上清宫,挑衅他们。
那颗种子,早已埋下,就如同凌霄将上清宫的灭亡深深埋在他的心中一样,无法磨灭。
凌井子不比凌空子,他阴沉的脸,露出了凝重。
百丈的五行灵石台上,十大门派的大佬们循环演讲,那是要多生动又多生动,要多华丽,就有多华丽,说的最后可以说是舌灿莲花,说的最高点,便是大赛的三大评委,也是大赛的最终抉择者。
凌霄惊讶的发现,那三大评委,竟赫然是一夜未归的干爷爷和昨日的那两个老头。
三位老人的身份并没有做太多的介绍,一笔带过,想想也是,三位老人地位何其之高,恐怕也就凌霄这只菜鸟还不知道,在场近千人,还会有第二人不知道嘛?
答案毋庸置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