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晏紧紧抿着唇角。
他确定了。
自己,被关起来了。
都怪那个愚蠢的家伙和别的女人吃饭,害她生气,被惩罚的却是自己!
程安晏重重地踢了一脚玄关的柜子。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她这是在吃醋?
为什么会吃醋,自然是因为爱他。
程安晏漂亮艳红的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跑回厨房。
隔着吧台,凝望着慕轻的背影。
“你也说,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所以他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你相信吗?他答应出席那个女人的饭局,除了因为她代表的是陈氏集团。
还因为,他的心乱了,因为你乱的,他想试试在别的女人面前是否也是那样的心情。”
慕轻将火关小,双手撑着厨台,回头望着他,眸色温和,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吃醋后会把人关起来的极端之人。
“你这是在哄我?”
程安晏摸了摸发红的耳根,“我是在解释,怕你误会,不管是我还是他,除了你,从没有将其他人看进过眼里。”
慕轻眉峰微动,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回头望着火,氤氲的热气弥漫着她的眸,显得愈发温润和神秘。
程安晏却莫名知道,她此时一定是被自己哄好了,才笑着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你出去有什么事吗?”
程安晏愣了一下,谨慎地说道:“倒也没有,可是……”
“你不想和我一直待在一起吗?”
程安晏慎重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愿意……”
慕轻将菜盛进盘子里,将盘子放在吧台上,“端出去吧。”
程安晏端着菜,晕乎乎地走出去。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得到答案。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精彩。
只希望她把自己关够了就放出去。
虽然他确实没有一定要出去的理由,也确实很喜欢和她一直待在一起。
可人都是喜欢自由的。
午饭后,程安晏窝在慕轻怀里。
两人待在窗边,阳光从窗外洒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程安晏闭着眼,阳光渗透着眼皮,增加了一层热度,有些昏昏欲睡。
像只慵懒的猫咪,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分力气。
鼻尖氤氲着她身上清冷的香气,掺杂着阳光和煦的气味,让人如梦似醉。
程安晏脑海里,居然有一瞬间闪过可怕的念头,想着,自己或许就在这一秒彻底消失也不错,让他的记忆终结在这美好的一刻。
他也忘记自己此时被关起来的事,不再琢磨怎么说服慕轻把他放出去。
程安晏感觉自己随时要睡去,可精神又十分清醒。
这样的午后,让他想起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慵懒地出声,“你知道我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吗?”
阳光平铺在她墨色的瞳孔里,宛若染了浅金的琉璃,“什么时候?”
“你出国那天,不过那个时候,严万已经带你走了,我只看到你的背影……或许我是因为你出现的也不一定。”
慕轻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程安晏拖着困意浓重的声音说道:“我们回程家一趟吧,把我的行李带过来,到时候我消失后,他如果想走,你就把他留下。”
慕轻没说话。
程安晏笑得有些促狭,“告诉你个秘密,他心口不一,他表面想走,心里其实是不想走的。”
慕轻微微侧头望着他,“那他既然不想走,为什么又要表现的想走?”
程安晏也跟着睁开眼眸,摸了摸胳膊,隔着睡衣,依旧能够感受到胳膊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
“可能是因为……害怕吧,他记得一些我不记得的东西。”
慕轻不再说话,程安晏也重新闭上了眼睛,窝在她怀里,很快睡了过去。
慕轻本来以为这次再出现的会是主人格。
傍晚,她从楼上下来,沙发上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目光环顾整个客厅,没有人。
她心里微微沉了沉,正思索他会去哪儿?门窗都被锁着,他绝对逃不出去……
正想着,酒柜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绕过酒柜,看到程安晏坐在酒柜前,柜门大开,几瓶红酒摆在他面前,还有一个残余着鲜红酒液的酒杯。
他仰头对她笑,“要喝酒吗?”
慕轻接过他手里的酒,轻轻抿了一口。
主人格是绝对能够压制副人格的,如今在外面的一直是副人格,只能说明,是主人格自己不愿意出来。
副人格在外面待了好多天,刚开始那一两天还能够勉强装的正常,到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装不下去了。
深夜,慕轻悄悄走下楼,客厅里一片漆黑,厨房里的光线微微渗透出来。
她站在黑暗的客厅,望着那边。
男子清瘦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浅金色的吊灯悬在他头顶,将他柔软的发丝映照出梦幻的光晕。
他在那里一动不动。
整个空间发不出半点声响,寂静无声。
隐隐有一声一声,滴答、嘀嗒的声音。
像是滴水声,却比滴水声更加沉闷。
咔——
慕轻摁开灯的开关。
客厅里顿时陷入一片光亮。
程安晏被惊动,仓皇地回过头,下意识地将手腕背在身后,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他凶恶地看着慕轻,毫无白日里的乖巧。
“你在这做什么?!”
慕轻仿佛感觉不到他的攻击性,声音依旧平静,而显得温和。
“醒来看到你不在身边。”
程安晏眼神微动,漂亮的眉头皱了一下,依旧恶声恶气,“滚开!别多管闲事!”
慕轻置若罔闻,直直地朝他走过来。
程安晏彻底慌了神,后退几步,脚踩在血泊里,突然打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
后腰撞在坚硬而锋利的厨台上,脸色骤然惨白。
慕轻快步来到他面前,将他抱住。
他疯狂挣扎,声嘶力竭,“不是让你滚了吗,谁让你碰我的?!”
随着他的挣扎,他手腕上交错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涌着鲜血,越流越多。
慕轻一只手控制着他的胳膊,低头吻住他的唇,在他唇边咬了一口,他渐渐乖顺。
灭世感到心惊,又反应过来,他是有精神障碍的人,他真正的样子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正常。
不正常才是他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