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龙立即笑了,勉强谦虚道:“将军谬赞,卑下如何担当的起。”
郝风楼摆摆手,靠在了椅上,笑吟吟的看他,道:“担当的起担当不起,这是我来评判,你毋须自谦。掷弹营呢,人数不多,一卫不过一营,一营人数不过三百,他们呢,有长处也有短处,长处就是威力极大,一旦密集投掷,则无人可挡。可是短处嘛,也十分明显,受制于诸多因素,若是施展不开,反而成了累赘。”
“若是对上步兵,掷弹兵的威力倒是不小,可是一旦遇到骑兵,对方若是蜂拥杀至,机动能力,就不免弱了一些,很容易溃散。再者,掷弹兵野战不是长项,而攻坚和防守倒是有它的长处。你提出要建立一支掷弹骑兵,这个构思,倒是能弥补机动力的不足,只是人骑在颠簸的马上,是否投掷手弹起来,反而会碍手碍脚?”
许之龙摇头,道:“将军,卑下是带过兵的,让掷弹兵上马,自然是困难重重,一方面他们不精通马术,另一方面,则是马上颠簸,无论是力道还是校准,都多少会有一些困难。本来这些事,确实有许多的麻烦,可是卑下这些年,只认准一句话,事在人为,这世上没有练不出来的兵,只看肯不肯下功夫,就好像当年火铳队一样,要做到轮番齐射,哪有这般容易,一开始,大家不都没有信心么?可是将军制定了操练计划,无论是严寒酷暑,每日操练不休,此后还不是三百人犹如一人。追随将军,屡建奇功,卑下在想,若是将军当真肯同意,那么这掷弹骑兵不但要练。而且非要练好不可,让他们成为游骑,若是遇到贼军主动集结,便可蜂拥过去,乘其不备,给他们一轮手弹。投掷之后,转身便可以走,手弹丢光了,近身鏖战亦可,让他们除了配备手弹之外。还要配备马刀,他们的臂力,本就是勇冠三军,只要肯下功夫操练,即便是马战,亦可使贼军望风披靡。谅山、神机四卫,一向缺乏骑兵,即便有一些战马。那也只是侦查斥候之用,若是对付西洋的诸国倒是无妨,可是一旦遇到了真正的劲敌。难道他们会撞到咱们的枪口上来么?”
“所以卑下的浅见就是,以掷弹兵为骨干,组建骑兵,既可掷弹骚扰,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亦可成为先锋铁骑。关于这一点,卑下倒是向几个主管斥候的老兄弟好生讨教了一下。他们说,要组建骑兵。其实不难,咱们都是跟着将军出来的,哪里不晓得,无论要练什么兵,只要狠狠操练就是,操练个一年半载,再拉出去见见血,这兵,也就练出来了。骑兵的主要问题在于,配置的问题,其一,咱们不能不必穿重甲,首要的就是灵活,因而掷弹骑兵,首要就是轻骑;这其二,便是战马的问题,西洋这儿,没有好马,而且养马的糜费也大,没有足够的资金,只怕也难以搭建起来。这其三,还是人手问题,掷弹营人手少,将来若是要组建掷弹骑兵,没有足够的人手,也是不成。卑下以为,真要去做,就要体面一些才好,至少也要有五千之数,若是不够,一万亦可,操练地教官,可以从各卫的斥候营、掷弹营里抽调,战力想必是不成问题的,说来说去,还是决心的问题,真有决心去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许之龙已经预感到,将军有筹建骑兵的打算了,因此一见郝风楼来了兴致,于是身子更加笔直,他倒是狮子大开口,一来就是五千至一万的掷弹骑兵,一点儿也没想到,这骑兵要组建起来地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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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靠在椅上,身子微斜,眼睛落在许之龙的身上,似是在斟酌。
足足过去半盏茶,他才微微一笑,道:“就一万,要组建一个专门的骁骑卫,这个卫的指挥使,就由你来承担,此前的掷弹营依旧还要在编,这个骁骑卫,要有别于其他各卫,所有的人员,都要重新的招募,所费银钱军需,天策府这儿,尽量会筹措,这不是你担心的事。至于战马……”
郝风楼敲了敲桌子,道:“西洋这儿,倒是没有什么好马,倒是大食马一向不错,看来少不得,要向大食人购买,短期之内,要筹措和蓄养这么多马,倒也不容易,却也不是没有折中的办法,如今许多大食商船来咱们海防港做买卖,让他们贩马来,他们未必肯,终究马价再高昂,可是这一路越洋而来,要照料马匹,要在舱中准备马料,也远远不如贩卖其他货物更有利可图,只不过……”
郝风楼想了想:“只能在关税上头做文章,比如一艘一千料的船,若是运送来十匹大食马,便可免其关税,若是如此,倒是可行,只是如此一来,这关税,可就少了一大笔了。至于养马之人,亦是紧缺,得想办法招募一些,自然,这些事不必你去操心,少不得,过几日我得和父王商量一二,人无近忧,必有远虑,这骑兵若是搭建不起来,将来也确实是个麻烦,咱们现在,再不是从前那样小打小闹了,这骑兵,是未雨绸缪,可是该做的,我都会去做,你需要什么,拟个清单来,一应军需,天策府这儿,只多不少,可是操练之事,可就由你负责了,一年之内,我要形成初步的战力,若是到时候耗费了如此多的银钱和人力,最后却是个半拉子,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绝对是倾尽全力的支持,而对于许之龙来说,他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可以,许之龙既感到责任重大,心里又为之欢欣鼓舞,连忙起身,正色道:“卑下愿下军令状,若是不出成效,宁愿自刎……”
郝风楼摆摆手:“去,去,去,少在这儿做这些没用的,总之,你那骁骑卫需要多少什么人,立即报来,我都给你抽调出来,而后你们先花费些时间研讨,再决定如何搭起这个架子,这个担子不轻,我也并非要给你什么压力,只愿你能不辱使命,去吧。”
许之龙行了礼,告辞而去。
他一出去,郝风楼便摇了摇铃,便有书吏安排下一个请见的武官了。
郝风楼这几日的工作,大抵都是如此,善乏可陈,可是每一个工作,却都十分必要,所谓案牍之乐,大抵都是如此。
而就在这么几日的功夫,朝廷的钦差终于到了。
其实在此前,郝风楼一度猜测,朝廷可能会委派钦差前来,道理其实也简单,朝廷现在不想开战,既然不想,那么就免不了前来安抚,只是不曾想,朱高燧的反应竟是如此快。
在这一点上,郝风楼不禁对朱高燧刮目相看,此人隐忍了这么多年,如此伪善,最后能够成功,看来也并非只是凭着运气,他的一切行为,都没有被个人的好恶所左右,一切都只在乎于厉害关系,自己前脚刚刚逃走,他便第一时间进行安抚,即便是勃然大怒,将自己恨到了骨子里,也绝没有半分的犹豫,单凭这一点,便可看出,此人是个合格的对手,远不是郝风楼所认识的那样简单。
既然来了钦差,郝政自然要将郝风楼叫去商议。
父子二人的想法倒都是一致,那就是对待钦差,礼数该尽的要尽,却也绝不能示弱,不,不但不能示弱,还要示威,必须得让朝廷知道郝家的实力,让他们生出忌惮之心。
而前者,自然是郝政的事,他作为定南王,负责接待钦差,免不了要唱白脸。后者嘛,则是郝风楼的事了,作为天策将军,统领三军,如何让钦差看到谅山的实力,让他们知道郝家的厉害,也免不了要下一番功夫。
倒是对这钦差的来意,郝家父子都颇为期待,毕竟金陵在此前,几乎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也就是说,这位钦差大人到底给郝家带来了什么,拿什么来安抚郝家,暂时却是未知,郝家如今已是贵为王爵,还是世袭罔替,却不知,这朱高燧,又会拿出什么本钱出来。
不管如何,暂时去猜测这个,实在没有必要,眼下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为此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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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